宋易轩见到坐在树下的人时愣了愣,甚至连脚下的轻功亦停了下来。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有他人的视线,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看向宋易轩。
无花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的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向着宋易轩微笑着敛袖施礼,道:“原来是宋掌门。”
宋易轩亦回过神来,便也笑着走上前,向无花打招呼道:“七绝公子。”
无花看了看宋易轩手中握着的长剑,笑道:“原来宋掌门是去练剑了,晨间气清,果然是好时段。宋掌门的一身本领,想必亦是勤奋不坠得来的。”
宋易轩笑道:“在下那不过是些微末伎俩,公子是天峰大师的高徒,武功定是不凡,恐怕亦脱不开勤奋之心。”
无花闻言微侧了头,微笑道:“起心是天魔,不起心是阴魔,或起不起是烦恼魔,我正法中无如是事罢了。”
宋易轩听后眼中微闪,静了静后,才笑道:“七绝公子不愧是佛门出身,境界精深,却是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
无花摇了摇头,笑道:“在下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佛经,也谈不上什么境界,现今,倒是有些卖弄了。”
宋易轩看着无花,意有所指的道:“公子所知颇多,在下却也想多知道些门路,将来亦不至于走上歧途。”
无花闻言暗赞了一声,这宋易轩不愧是要当上掌门的人,果然是聪明至极之辈。
如此,也不枉费他等了这一早晨。
无花笑道:“六祖惠能曾说过: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長。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乃至生老病死,自有一定的时节因缘。人有私欲,也是常情。只要能夠洞悉虚妄不实为何,保持自在心,便也可在心念的起落之间归家稳坐。”
一阵清风滑过身边,带起些许花香,细细丝丝,却是片刻间消散于无。
无花微皱了皱眉,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昆仑近逢大事,宋掌门亦要保证自己的平常心才好,切不可为了外物而动摇了本心。”
宋易轩闻言,有些深思的看向无花,静思片刻后,点头道:“在下知晓了,多谢公子教诲。”
无花哑然笑了笑,道:“教诲?宋掌门可是太过抬举在下了,在下也不过是今日偶然想看昆仑的日出,才特意起了个早,得遇宋掌门,就忍不住多嘴了一下,实在是惭愧。”
宋易轩笑道:“公子何须过谦,公子今日说的话,在下都记住了。”
他话说着,便也向着无花施了一礼。
无花看见他的动作,反而又有些哭笑不得了,只好连忙还礼。
这宋易轩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向他这个年岁比自己小的人礼貌求问,能屈能伸之辈,将来确实是能有大作为的。
而无花特意到这里来等宋易轩,不过是想提醒他几句罢了,但让人当做得道高僧一般来应对,却还是有些别扭的。
无花暗下决心,这种类似神棍的事,将来他还是少干为妙,否则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宋易轩向无花笑道:“如今各方宾客齐聚昆仑,在下还有不少事需要去做,就不多占着公子赏景的时间了。”
无花点头笑道:“在下是闲人一个,宋掌门事忙,不用管在下了。”
宋易轩亦点了点头,辞别了无花,便使出轻功急速掠去了。
无花看着宋易轩的身影远去,叹息一声,道:“香帅,你还要在上面藏多久?”
只听无花所站旁边的那棵树上传来了一阵笑声。
“奇怪了,我隐藏气息的这门功夫可是苦练了许久,宋易轩都没能发现有人,你是怎么注意到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淡蓝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
身法轻灵而洒脱,却又有着飘逸自然。
无花看着那人的笑容,无奈道:“你身上那郁金香气太特别了,虽然淡,但不巧你刚才就是从我头上掠过,我想不注意到也不行。”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喃喃道:“失算啊,我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
无花笑道:“你自己闻不见,总不能当别人也闻不见。”
楚留香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他说完,也转头看向宋易轩消失的方向,道:“我本来还想来摸摸他的底,没想到却被你抢了先。”
楚留香说着,又看向无花,道:“我竟从来不知道你跟我一样,也喜欢多管闲事。”
无花淡淡道:“我可从来没想过要管这些事。”
楚留香笑道:“哦?”
无花摇头道:“亲子反目终究也是件悲事,这种事情还是少发生些为好。”虽然他自己必须要经历,但却是不想看见他人也要受到这种罪。
尤其这种事情,还极有可能是因误会而起。
楚留香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也察觉到这件事有问题了,果然不愧是无花,也是聪慧不凡,已经跟我差不了多少了。”
无花也笑道:“香帅,你知不知道,你的脸皮有时候真的很厚。”
楚留香眨了眨眼,摸着自己的脸,笑道:“有么?”
无花点头赞同道:“简直就是连电钻都打不透了。”
楚留香闻言有些疑惑,道:“电钻?是什么东西?”
无花解释道:“那个啊,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利器。”说着,他又看了看楚留香,笑道:“当然,除了你的脸皮。”
楚留香听罢笑了起来,虽然无花说的那东西他没见过,但是无花话里的调侃,他却是听明白了。
能让无花说出这种话可不容易,所以楚留香笑得很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