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敏钧闻声转过头,看见犹如鬼魂一般无声无音,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俊朗青年,惊讶的瞪着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无花看见此人,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在女人窝里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
话说着,无花便拿起了茶几上犹有余温的茶壶,慢慢倒了杯茶。
于茶道中,壶中一向存有四杯茶水的量,既然无花和夏敏钧各有一杯,那自然也还剩下两杯的茶水。
楚留香笑着走到无花身旁坐下,道:“此处有无花抚琴品茗,就算是有再多的女人,我也要急忙奔回来哩。”
楚留香话音一落,就拿起无花面前还剩余的半杯茶水,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无花见状怔了怔,疑狐的看了眼楚留香,才收回了打算要递给他的茶杯,又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楚留香与无花同行几月,自然经常喝到他泡的茶,此时舌头一碰到茶水,便立刻分辨出这茶不是无花泡的。
知道茶不是无花泡给夏敏钧这点后,楚留香又开始弯了眉眼,看向仍旧在打量着他与无花的夏敏钧,笑得更加灿烂了。
曲音相合意相通
月上中天,银辉遍地,清风徐过,带起一阵凉爽惬意之感。
夏敏钧看着突然出现,此时已经坐在无花左侧笑看自己的楚留香,微有些惊讶,向无花问道:“无花,这位是?”
无花正在奇怪楚留香为何笑得如此开心,听见夏敏钧的话后,便转过头看向他,笑道:“盗帅爱销魂,月夜留暗香。敏钧难道没有闻见郁金香气么?”
夏敏钧闻言诧异片刻,回过神来,就又连忙施礼,道:“莫非是这位就是盗帅楚留香?真是幸会幸会。”
楚留香与无花不同,他既然经常去偷东西,自然多少也会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只不过信他仁义之人颇多,倒不曾落下什么坏名声。
夏敏钧就算与青冥帮无关系,也能知道楚留香其人其事。
楚留香听见无花对夏敏钧的称呼,微挑了眉,这时又见夏敏钧的动作,也连忙跟着敛袖,笑道:“夏大人可千万莫要如此客气,我这人毛病颇多,别人越客气,我就越不自在。”
夏敏钧闻言笑了起来,道:“楚香帅洒脱不羁,却是在下不及的,香帅看起来有些一路风尘,莫非刚才是去忙些什么事了?”
楚留香看了一眼夏敏钧,笑道:“不过是赶路太急,沾到些尘灰罢了。”
无花笑问道:“有人追着你不成,竟要这么赶?”
楚留香看着无花,眨了眨眼,道:“当然要赶,我这么久未归,你难道就不怕我有什么危险?”
无花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把玩着,轻哂了下,道:“你既然是带着个女人走的,就算一个月不回来,我也不会奇怪。”
楚留香故意板着脸道:“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一个急色之人?”
无花闻言思量了片刻,品了口茶,坦言道:“差不多。”
楚留香听罢丝毫没有生气,相反,他却是笑了起来,道:“你就等着吧,我总会让你知道,你这话是错的。”
无花看向楚留香,微挑了眉,笑道:“虽然我觉得这不太可能,但也总不能打击你的积极性,暂且便拭目以待好了。”
楚留香早已习惯猜测无花口中陌生词语的意思,所以此刻闻言,就又大笑了起来,道:“好,我就与你打赌了,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输。”
他看着无花笑道:“既然为赌,总要有些赌约,才是有趣。”
无花笑道:“你想下什么注?”
楚留香想了想,笑道:“不如这样,将来若是谁输了,便答应赢的人,为他做一件事,如何?”
无花笑道:“这倒是不错,世间谁人不知,香帅一诺,早已重似千金,如此,不是我占了香帅的便宜。”
楚留香笑道:“你也别太自信,说不定是谁输呢。”他说着,便转向夏敏钧,笑道:“夏大人也别闲着了,干脆做个见证好了。”
夏敏钧看着他们二人的打趣为赌,笑道:“香帅与无花打赌,在下这证人,却是要坐定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其实这也用不到我来作证,你二人言出如山,又怎会毁约忘义。明月亦有盈亏之时,世事易变,能守住承诺之人,终也是少数。”
这本是笑语畅言,说到最后,夏敏钧竟然又有些伤感了。
无花看了看夏敏钧,笑道:“云驶月运,舟行岸移,境实不迁,唯心妄动罢了。”
夏敏钧闻言,稍稍缓和了情绪,笑叹道:“无花深谙佛理,坚守本心,竟是已有离世出尘之姿,终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无花笑了笑,本要开口说话,却是被楚留香横生插言挡住了。
只听楚留香笑道:“何谈什么离世离尘,若是离世求佛,那才真是舍本逐末,只有身处凡间俗世,历尽红尘,体味百态,才真能有所悟,有所得。就正如那个什么能说的……嗯……什么兔子来着?”
无花闻言叹了口气,无奈的替楚留香补充道:“六祖慧能有言: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寻菩提,恰如求兔角。”
楚留香拊掌而笑,道:“对对,就是这个。”他看向无花,笑着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劝你啊,就算将来事了,也别想着什么出家当和尚了。否则,这凡尘少了个无花,那岂不是要无聊死我?”
楚留香口中的“事了”,指的自然是石观音之事。
夏敏钧听着疑惑,可无花闻言却是一愣,有些奇怪楚留香怎会发觉,自己真有到时候便去出家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