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裤兜里贴着大腿振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王睿给他来个电子请柬,点开来有音乐有结婚照自动翻页的那种,估计是群,省得再次被好友控诉,这次应筵诚挚满满地留了个言才退出来。
半月前给岑谙的那条消息依旧没得到回音,应筵戳进对话框,想过去一句什么,又打消了念头,决定等身体状况好起来再说。
从医院出来,应筵拎了一袋子的药,有注射的,也有内服的,一部分用来调理身子,一部分用来镇定突性的不良反应。
回酒店歇了一天,隔日应筵雷打不动去酒店后厨做午餐,打包好后在里面放上一串用檀香囊装着的手串,昨天从医院出来时他去本市的祜安寺求来的。本意是感觉自己最近诸事不顺,去寺里求了串开过光的车用挂饰,后来现祜安寺跟岑谙的名字有同音,他觉得寓意好,便给岑谙求了个手串。
今天出门迟了点,到€€耀大厦堪堪踏正正午,应筵拎着便当下车,堂而皇之踏入大堂,却不料碰见提着公事包杵在前台边的埋头签字的严若€€。
两人视线一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咂摸出一些耐人寻味的神色,严若€€瞅了眼应筵手里拎的袋子,一脸明了地笑了:“应先生,又来给我哪个员工送免费午餐?”
应筵将便当袋从右手挪到左手,然后伸出右手跟严若€€握了下:“心照不宣吧,严总这会儿要出去?”
“出门谈点事情。”严若€€抄着口袋斜倚在前台边沿,“上次那批货卖得不错,我正想找时间跟应先生你谈第二批来着,没成想这么巧碰上面了。今天肯定来不及了,下周看你方便,我们约个时间详细谈谈?”
“诚信为上,咱俩去繁从简就行。”应筵纵起袖口露出腕表扫了眼时间,“如果合同除数额以外没太大变动,直接让项目负责人给我传一份电子文档,有问题再当面商谈,省去许多流程,严总信得过我的酒庄产品,我自然也信得过贵公司的人品。”
“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严若€€不急着出门,眼神不加掩饰地朝那袋便当瞥去,捻着副开玩笑的口吻,“什么时候轮到我享口福啊,应先生。”
应筵听着这人卸下正经口吻的打趣,略有些无语凝噎,干脆也摘掉生意场中的惺惺作态:“严总,你想吃什么私厨出品没有,我拿来追人的手段你也要凑热闹。”
“都那么多人凑热闹了,不差我一个嘛。”严若€€笑吟吟的,“可能真的不太合岑特助的口味,我看他都拿去分给市场部的同事了,自己倒宁愿去公司餐厅打饭。”
应筵指间一紧,拇指剐蹭过袋子提手。
“先不聊了,有空约,之前不还说咱俩之间再来局盲品单挑。”严若€€拍了拍应筵的胳膊,“今儿招待不周,再会。”
严若€€走了,应筵垂着手,上卷的袖口滑下来遮挡住表盘一半,分不清秒针又转了多少圈。
前台的姑娘已经认得他,偷瞄数次后走过来礼貌询问是否需要呼叫岑特助下楼,应筵从严若€€嘴里得到好意提醒,识相的就明白不该给岑谙徒增麻烦,他摆摆手,拎着东西离开了大厦。
大厦顶层离地面太远,岑谙俯瞰着一切事物都显得渺小的楼下,目送那台黑色轿车缓缓驶离,他回桌后坐下,盯着内线电话等了几分钟,然后唤醒待机屏幕继续写项目总结。
总结写完,电话仍然没有响起,岑谙关掉屏幕,拿起员工卡去餐厅填一填冷落多时的五脏庙,回来后又忙活一下午,赶在下班前催市场部上交了与o18酒庄第二期合作的市调报告。
周六天晴,夜色初降时,沃尔沃随一行车流慢驶进帕尔纳酒店的露天停车场,来得不算晚,应筵很顺利寻到了空车位,车尾倒进去摆停,应筵熄了火,两枚车饰因惯性而晃动轻碰,出轻微的脆响。
应筵捏着车饰挂绳捋下来,让它们停止晃动,待冷气散得差不多,他拍了粒润喉糖含上,勾着车匙慢步朝酒店大门走去。
上回过来还是夏季,转眼就到秋末,应筵还是穿的一身黑,长款西装外套袖口和驳领的暗色花纹不明显,以免自己穿得像去奔丧,应筵挂了条厚薄适中的深灰羊毛围巾中和色调,垂在身前没打结,休闲而松弛。
还是上次举办品鉴会的宴会厅,门前已然铺好红毯,放眼放去场内布置纷华靡丽,看得出婚庆策划很有品味。
一对新人站在入口处迎宾,王睿穿得很正式,看见应筵进来,他一拳轻轻砸在对方肩头:“哎哟哎哟,咱日不暇给的应大老板可算露面了。”
“嘴抽了是吧。”应筵笑着给两位献了句祝福,“新婚快乐,份子钱给你转过去了,记得收一下。”
“谢了大老板,哥们识大体呢。”王睿搂着应筵来了个拥抱,趁机伏在对方耳边小声,“小岑答应我今晚会来,给你俩安排在一桌了,不用太感动,好好表现哈。”
宾客如云,王睿忙着招呼下一位去了,应筵插着衣兜闲庭信步走至靠近舞台的大圆桌旁,座位已经被占去一大半,都是平日时常聚在一起的好友。
一帮人闲暇时在群里就聊得不少,见面不必多寒暄,应筵刚坐下,跟他邻座的那位就拿过圆盘正中间的葡萄酒给他倒杯子里:“来来来,王睿特意吩咐的婚礼上要用你酒庄的货。”
“他怎么不说是我赞助的呢。”应筵伸出两指轻叩了下桌面,“够了够了,别太多。”
“怎么,喝厌了自家的酒?”
应筵口腔里还遗留着吃完润喉糖的薄荷味儿:“感冒了,信不?”
“鼻音都没听出来,不信。”好友搭着他的肩膀凑过来,“哎,这王睿,一听说我年底要扯证,非要赶我前头来,你不会也来个偷袭吧?”
应筵还没开口,隔两个座位的季青森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应筵问。
季青森抓着霍昭的手把玩,勾起嘴角道:“大喜日子,还不许我笑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