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休息时间,早上训练完以后下午就能自由活动。白徵和朝海几个人一起去了阿瓦图克小镇中心。他们在镇子上的阿乐斯古城里逛了很久,几人买了点烟草和生活用品,信步在阿瓦图克古老的街道,边走边抽着烟。
人群熙来攘往,成群打闹的孩子,步履蹒跚的老人,桥上漫步的恋人,河边洗衣服的妇人,街道的商店,路边的小贩……炎热的天气把这座小镇晒成古铜色,它很热情,接纳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在经过一座庄严肃穆的教堂时,两个传教士走出来,他们穿着黑色的教士服,向外面的孩子和人们布道。战争摧毁了很多家庭。所有人都爱阿瓦图克,可它却摇摇欲坠,饱受战争的折磨。
大家走累了,在一家商店橱窗外歇脚,看到一顶西部牛仔的帽子,正取笑着让贺临买一顶,说和他的气质挺符合呢,就看到一个女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她身后跟着两个士兵,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带着黑手套,裙摆盖住了脚踝,身材纤细脚步轻盈,气质不同寻常人家。她的头上带了一顶帽檐很宽的遮阳帽,虽然遮挡去了一半的容貌,可单看那侧颜,便已经吸引了不少年轻男人的驻足。白徵他们这些人里大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忍不住起哄,夸张地朝人吹口哨。
女人朝他们那儿看了一眼,白徵抬起的视线,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但随后白徵扭头走进了商店里。
其实那日白徵从周砚山的房间里出来后,遇见了她。事后听沈默说,她叫阿莉莎,是一个高阶军长的女儿。
那天的烈日下,阿莉莎挽着周砚山的手臂,笑得恬静,周砚山则温柔地看着她,两人在交谈,声音不大听不清在说什么。接着beta好像注意到白徵,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把视线重新放到旁边人的身上。
然而下一秒,向来严肃沉稳的男人,竟对着阿莉莎笑了。
彼时白徵站在那棵榕树旁,形单影只,苍白的脸被浓阴笼罩着,只显得狼狈。
原来周砚山不是不近人情。相比之下他的纠缠就像个笑话一样。
一群人还在窃窃私语,而贺临发现白徵不见了,抬头张望了一圈后发现他从商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顶西部牛仔帽。再看橱窗里,帽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白徵走到贺临面前就把帽子递给他,贺临不动声色接下,朝海看到后调侃说:“怎么我们小白一给你你就接下了?”
贺临呛了他一句:“那你怎么不给我买去。”
“我那点儿钱还得留着娶媳妇儿呢,要不娶不上你又不能跟我过。”
白徵笑出来,说:“我觉得挺合适的。”
贺临冷冷扫他一眼,下一秒把帽子戴在了他头上,说:“我觉得也挺合适。”
白徵没反应过来呢,贺临又补了一句:“我说帽子。”
“……”白徵默默低头把帽子拿下来。
当他再抬头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要回去了,阿莉莎的身影也早已消失在阿瓦图克的街道上。他抬头看了眼桥那边,即将西沉的太阳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桥下的长河磷光闪闪。但这美好的景色并没有让alpha感到心情愉悦,他周身都沉浸在忧郁中,隐隐觉得周砚山是因为阿莉莎才来的这里。
这个念头让白徵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晚上他在院子里溜达,不知不觉走到宿舍楼,看到三楼上周砚山的房间亮着灯,看了一会转身想走,可突然从窗户那儿出现一个人影。
看轮廓,似乎是周砚山。这让白徵自嘲地动了动嘴角,当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单是个影子都好像能认得出来。
军官的宿舍和士兵的宿舍不是一栋楼,但是挨着的,白徵想回宿舍就必须要经过周砚山宿舍的楼梯口。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好巧不巧的周砚山下楼来了,两人迎面撞上。白徵只能停下来,叫了声“长官”。
说实话,白徵不大想看见周砚山。至少今天还不想。可是白徵没想到周砚山主动叫住了他,问他现在有空吗。
白徵停下站那儿,牙齿轻咬着下唇。这是他思考时才有的习惯。半天过去了,白徵才转过来。
周砚山也不着急,就这么站着等白徵开口。
白徵对着周砚山和颜悦色,却说了个“没空”。
周砚山厚着脸皮说:“改天也行。”
“您要有事儿吩咐的话,何必问我有没有空呢?”白徵说。
他说话阴阳怪气,在周砚山看来他不过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只是周砚山没想到他气性这么大,以为给他这几天时间他能想明白的。
“江忆安来了,在家属院。”周砚山说。
听到江忆安这个名字的瞬间气氛就变了。
“没想到您还真把他给弄来了。”白徵收了眼底仅有的一点笑意,神情漠然地看着周砚山,“也没必要千里迢迢把他接来,既然必须让我和oga在一起,那随便找个就行了。”
他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挑的。”
周砚山却平静地说:“他是最合适的。”
白徵觉得周砚山简直莫名其妙!
可在这关口,阿莉莎来了。
“砚山……”阿莉莎看清了白徵的五官,有些兴奋地提高了音量,“啊,我今天下午见过你!”
由于夜里很静,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传出几声回响来,她下意识捂住了嘴,看了眼周砚山,悄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周砚山自是没有怪她的意思,她重新又把注意力放到白徵身上,一双眼睛仿佛热切地看着他。
夜色限制了一部分洞察力,藏匿起一些细节,白徵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察觉到阿莉莎对他表现出的热情的真伪。
有一瞬间空气安静下来,令人烦躁的沉默扩散在周围,白徵抗拒阿莉莎的靠近,也极度厌恶内心失去控制所滋生的敌意。
周砚山向阿莉莎送出臂弯,她自然地搭上去,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亲昵。
虽然白徵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毫无波动,但憋闷的滞涩感攫住了他,像条越缠越紧的蛇,让他感觉到窒息。
二人当着白徵的面离开,看样子似乎是去周砚山的房间。
周砚山离开前给了命令,因此从明天开始,白徵的假期结束,他要接着回去在beta身边当值了。
半夜贺临醒的时候,发现白徵的床铺是空的。但没一会儿白徵就回来了,躺回去。贺临在黑暗中听见白徵翻身的声音,床板一下下发出声响,翻来覆去地折磨贺临的耳朵。
“睡不着吗?”贺临忍不住压低声音说。
白徵又翻了个身,闷声“嗯”了一声。朝海在床上动了动,也不知道醒没醒。白徵又把被子拉到头顶上,趴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一只胳膊悬空搭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