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江长星的态度并不算友好,听得旁边的傅俞臣脸色逐渐阴沉。
“是陈应威胁你将佣兵公会交给他?”时砚清不可置信。虽然他和陈应的接触不算多,但那人并不像一个野心勃勃、趁人之危的烂人。
“是时昊。”说完这句江长星停顿了下,扯出个扭曲又讥讽的笑,配合着他张扬又高调的五官更显得阴森,“时砚清,你猜他为什么针对我们?”
视讯被对面不客气挂掉,时砚清愣在当场。傅俞臣在身后虚虚揽了他一下,“先别想太多,我们得从客观的角度了解真相。”
但其实真相与江长星讲的并无太多不同。商贸巨擘与命运齿轮的结合,霸下无敌、命定方舟与佣兵联盟的结合,有别于之前公会一二三四均衡排布均衡,地下城已经隐隐出现两大寡头之势。
且那边更强。
因为更黑暗、蛮横、且不要脸。
陈应旗下的公会人员极速扩张,对比他们出发前已经翻了三倍,甚至大街小巷明目张胆播放着招募公告,无数人退掉原来的公会,投靠到最大的利益集团下。
权力交叠,鱼龙混杂,带着霸下无敌公会标识的人成群结队,大摇大摆,俨然将自己当成上等人。
“陈应疯了吗?”时砚清有些无措。
“我去找他谈。”时砚清做出决断。
第一个出来反对的是段宁,“你确定他们口中的陈应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吗?”
上网搜索,地下城人眼中的陈应已经魔化,褒贬不一,但统一的评价不外乎疯狂,变态,野心,狠毒。或许有些三人成虎和以讹传讹的地方,但所有人都这么说,那应该也有所依据。
“如果你要去,我们和你一起。”傅俞臣没有过多阻拦,但他也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他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发消息他会回吗?”段宁开始担忧更多。
“回了,秒回。”时砚清指指光脑,“其实,更换器官的官方和非官方渠道都在他那里,换句话说,我的命似乎还在他手上。”
他的器官移植手术还未排期,如果陈应真变成传闻中那样,那是噩耗。
“来了啊。”陈应坐在躺椅上懒洋洋摆手,权当打了招呼。他的声音散漫,动作也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甚至不如一边正襟危坐的许川更有气势些些。
时砚清坐在正对面,一边的傅俞臣扭头看向许川的方向,他稍稍放轻了声音,“过得好吗?”
许川笑,但笑意一闪而过。他做了个口型,“还不错,你们顺利吗?”
你们顺利吗?不顺利的话,是不是要来谈谈我的肾了。
陈应莫名其妙补全了许川的未尽之言,并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时砚清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好久不见,你心情不错。”
“是的,”陈应的笑意还未散去,“怎么一回来就这么急匆匆过来?”
一讲到这些,时砚清的神情明显凝重了几分,不像刚才熟人相聚时的松弛感,虽然这松弛感一大半源于陈应的无所谓态度。
“陈应,你可搞了大动静。”
“确实。”陈应撇嘴点头,一副赞同模样。
“为什么这么做?”时砚清想知道答案,他始终想不通,陈应虽然恶劣,做事也非常理能解释,但他做这些,和他的底色完全违背。
难道他看人有这么不准?时砚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没有为什么,被推在风口,猪也能起飞。”陈应直起身子,漫不经心摩挲着手指,看起来对一切都无知无畏。
“为什么要合并佣兵联盟,还将器官贩卖推到台前?”时砚清改换了策略,将问题详细化。
“时昊恨你,几乎是他所为。”陈应并没有想隐藏任何秘密,答的流畅又真心。
“那你……”时砚清缓慢眨了眨眼睛,“据我所知,斗兽场前你和时昊并不相识,为什么要留他在身边?”
这句他早就想问,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陈应的目光飘向远处,像是在回忆往昔,“我收留他时并未想到他会做到如今这种程度,他脱离了我的掌控。”
“至于你的疑问,我看到他,就像看到曾经的我自己。”
这句当然是瞎编,他纯粹是觊觎时昊的学科知识。但在场的人信了个八九不离十,硬要讲,硬要将这两个人放到一起逐帧对比,原主和时昊确实存在某些相似之处。
“这么说来,你已经成为他推上台前的靶子,已经无力阻拦他的疯狂行径吗?”时砚清总结了他话中的意思,并找寻出他话中隐藏的借口。
“当然不是。”陈应摇头。
“我不认为我必须阻拦,我拥有这样庞大的权利和闲适的生活,我和他难道不是双赢?”
时砚清一瞬间哑口无言。
虽然无从反驳,但对面前人的陈述几乎是深信不疑了。如果他说自己并不知情,且无法掌控,那一定是谎言。但如果是这样的态度,确实是陈应能干出来的事。
但也确实找不出合理理由劝他收手。
谈话好像要结束在这里,他们刚从地表回来,还有健康检查和货物清点等一系列流程没做,却先来了陈应这边,也算给足面子。
既然这样看得起,那也该礼尚往来。
“你过来是想问器官异变的事吗?”见他们实在无话可说,陈应提高声音。
时砚情盯着他看,没有轻举妄动。
“按医疗监察正常流程走吧,时昊的手伸不到这里,不要担心。”陈应说。
这句话更像是与他相识的陈应所讲。他们的上一面,陈应给他提供了全面的器官缺失报告,并怕他误会一般给予了充分解释。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他们之间也还算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