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竟然将它逐出。
只是说话时却又以眼看它,微微颔首。
它离去之後,想了许久,相繇前後来见它许多次,终於见著它面,费尽心思的同它说话,教它道,帝俊不是不肯,只是不愿明说罢了。
它心里恨极了相繇,可是它更不甘心围著帝俊打转,就问相繇,你能帮我麽?
相繇那时欢喜异常,同它夸口道,这并不是难事,我自然有法子,把他们都一一的弄去那魔障之地!
它只说,我不信,你哪里来的那麽大本事?若是你真那麽的厉害,怎麽你不做天帝?
相繇就笑,搂著它亲了起来,然後在它耳边悄声的说道:“我从前是想的,认得了你,便不想了。”
它没说话,闭紧了双眼,相繇以为它害羞,便不再亲它,又说:“你若是没有了神力,帝俊就不会把你留在身边不放了,那时你来我这里住怎样?”
它极轻的应道,若是没了神力,我便懒得走动,你若是想,就自己来找我罢。
相繇心里欢喜得厉害,只是亲它的唇就亲了许久,同它说了许多的情话,可惜它都记不清了。
它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那时的情形了。
奇怪得很,即便过了这麽久,可是那些过往都封印在梦玉里,每件事它都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可是那时的情形,它真的有些模糊了。
它依稀的记得,相繇果然依著诺言,筹划了许久,终於都将那些恶兽哄骗至了那极恶的魔障之地。它记得相繇走在最後,就站在它身前,同它说,“就站在我身後,我会护著你。”
就是在那时,它抬手在相繇的後背上,倾尽全力,下了封印。
将那魔障之地,和那些恶兽,还有相繇,一同封印了。
自那之後,人们都称那荒蛮险恶的魔障之地,是魔界了。
赤龙归来之时,低头在它面前吐出一枚又脏又旧,不知在土中掩埋了多久的尖牙。它起初不解,片刻之後却明白了。相繇是何等的狡诈,便是送死,也会筹划的妥当。
他把自己的尸骨封存在牙中,只怕没有人会想到。
朱衣变作人形,正要躬身捡起那枚尖牙,它突然说:“尸骨被天柱压著,对你没有甚麽好处。”
“我知道。”朱衣毫不在意的捡起了那枚牙。
它犹豫的说道,“若是被有心之人发觉了,只怕又是一场祸端……”
“不会的,”朱衣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然你以为为甚麽几千年都没人找到这副尸骨?”
它沈默了一阵儿,才又说道,“你这几世辛辛苦苦得来的神力,或许也会因此受损,就连这一世的肉身,也会受牵累……”
朱衣这回终於看向了它,他的眼底有怒火和痛苦,尖刻的反问它道,“你还在记恨我骗你神力的事,疑心我另有阴谋,想要骗你?”
它心里突然难受了起来,垂下眼,低声的说道:“我只是不想你以後恨我怪我……”
朱衣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它用这样的口气同他说话了。他凝视著它低垂的头颅,脸上愤怒的神情慢慢变得柔软,悄无声息的走到它的面前,搂紧了它,温柔而又强硬的亲吻著它,似乎想要安抚它,又想要从它那里得到甚麽允诺一般。
它被那炽热的唇亲得心慌意乱,忍不住生气起来。恨他这样要紧的时候还没有正经,只知道弄这些无关紧要的,便咬了他一下。朱衣愣了一下,便停住了,闭上了眼,忍耐般的在它脸颊上亲了亲,却还是不肯放开它,低低的喘著气,半晌之後,才在它耳边发誓般的喃喃说道:“我不是说过麽,为了你,我甚麽都肯做的。只要你高兴。”
它有些空茫,心里想,是吗?真的是这样吗?它会高兴?
它明知道这样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一想到朱衣会因此吃苦受罪,它就一点儿都不高兴,相反的,心里还很难受。
可它甚麽也没说出口,只是低声的问道:“真的麽?为了我,你甚麽都愿意做,都不後悔吗?”
朱衣搂著它的腰,磨蹭著它的脸颊,嗅著它的脖颈,轻轻的“嗯”了一声。有那麽一瞬间,它突然恍惚了起来,觉得好像它甚麽也没有想起来,粘著它的还是它的小蛇,它的衣衣,乖巧听话,一刻也不肯和它分离,一心一意的要讨好它。
它的心就好想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捏得它生疼,几乎无法呼吸。
“要是我让你跟我留在人间,不要再去魔界,你也愿意吗?”它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朱衣迟疑了一下,把它抱得很紧,几乎把它勒得要喘不过起来似得,然後他苦笑了一下,自暴自弃般的说道:“不愿意。可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去做。”
朱衣的心在它的胸前砰砰的跳动著,就好像在不休不止的唤著它。
它的心里满是酸涩,又问他说,“我……不喜欢红玉,也不想做那件事,这样……你也愿意吗?”
朱衣慢慢的松开了它,看著它,声音里满是苦涩的说道:“我一早就和你过说了,你只是不相信。我那时就说过,只要你肯同我在一起,我宁肯永远都是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娃娃,没有别的人,只有我们两个。那件事……只要你不喜欢,就不做好了。”
它不能直视他心酸而又委屈的眼神,便低下头去,扭动著手腕,不大自在的说道,“那你先给我解开。”
朱衣轻声的笑了一下,凑过来搂著它的腰,手伸到它的身後去接那段捆著它手腕的红绳。他的身上还是那麽的温暖,就仿佛一团火焰,让它忍不住想起很久以前抱著那个胖乎乎的小娃娃的时候,还有之前在那个空岛之中,潭水里赤裸著身体要它抱的朱衣。它的脸微微的发红,僵硬的站在那里。朱衣的下巴搁在它的肩膀上,手臂在它腰间磨蹭著,半天还不曾给它解开,它原本还有些伤心难过,这时却羞恼起来,不情愿的扭开了脸,然後故作镇定的问说:“这到底是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