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把她给我扶起来?!”胤禛见林宁出手重了,心里也有几分责怪,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瞪了元春一眼,让她把红玉扶进去,又吩咐下人去找大夫来给红玉治伤。
元春不敢多话,忙起身跑到红玉身边,和几个小太监一起把她抬进了屋子里,林宁拍拍黛玉的后背,悄声问道:“没吓找你吧?”
黛玉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林宁的震怒给吓了一跳,但心里的怒气还未消除,只是生气的摇头,瑾瑜也忙上来安慰道:“真是狗仗人势!她连十三爷都不放在眼里,还怕谁?莫不是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太子妃?”
“这事儿有些蹊跷。瑾儿你先带他们去后院歇息,叫人给十三换身衣服,瞧瞧这成什么样子!我去瞧瞧那边,看她伤的怎样。”胤禛看了看身边几人,最后目光落在林宁身上,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以后也不可如此鲁莽行事。难道那次吃的亏,还不够你记一辈子的?”
林宁默然,只是弯腰把黛玉抱在怀里,和瑾瑜胤祥转身离去。
胤禛看着林宁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方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那边屋子里。
红玉已经被人救醒过来,却躺在床上呜呜的哭泣,又寻死觅活的闹。胤禛进来时,她正用头碰着床边,哭喊着太子的名讳撒泼。
“你们就这样看着她胡闹?!越发的没规矩了!再这样,我先叫人把你绑了送回京城宗人府去,在去回了皇上,让皇上问着太子爷。到那时,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这种女人,纵然装疯卖痴,也要顾及太子的名声,你这样闹,难道还想赚到什么好处吗?”
胤禛一番话,把红玉镇住,屋子里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一个个儿吓得大气儿不敢喘。
“大夫呢?”胤禛说着,自行坐到外边的太师椅上。
“奴才廖政申给四爷请安。”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太医提着药箱子上前给胤禛磕头。
“姑娘的伤怎么样?”
“只是后脑上破了一块皮,奴才已经给姑娘擦伤了药膏,也叫人熬上破伤风的汤药,吃下去也就无碍了。”
“嗯。这几天你就留在这院里,好生照看姑娘,若有什么差池,太子爷定会咬了你一家子的脑袋!”胤禛说着,看了元春一眼,元春会议,悄悄地点头。
“去吧。”胤禛摆手,让太医退下,又看了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红玉一眼,转身离开。
后院的躺椅上,林宁抱着黛玉轻轻的坐在上面,看着那边宫女服侍胤祥洗脸。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路,为什么总要你抱着走?”黛玉的脸上依然没有笑意,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那边的紫竹林,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委屈。
“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厉害啊,说说,怎么忽然冲上去推人家?人家又没骂你。”
“你还说!”黛玉瞪了林宁一眼,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按说这样的事情,自己应该远远地躲开才是。可听那个女人骂林宁,她便觉得比骂自己还难受,一时怒火冲天,想也不想便冲过去推了人家一下。这会儿想起来还莫名其妙的。
“你说了,我是你的人啊!将来可不许丢下我不管。”林宁低声的笑,这小丫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把林宁这个人当成了她的所有物,这一点是有些过于霸道了,不过感觉还蛮不错的嘛!想到刚才这丫头的举动,林宁的笑容更暖了。
茫茫人世间,情之一字何等淡薄。
在林宁看来,父子兄弟也不过尔尔,母亲——十年的时光,如今又有了十四,也该把自己忘了。只有这个小丫头,明明自己是最柔弱的那个,却在关键时刻冲上去,竭尽全力的维护自己,这份情,足以永生不忘。
“你是我的奴才!别弄错了。”黛玉指了指林宁的鼻尖,噗嗤一声笑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话便是他那句:我家小主子怎样怎样。
“是,小主子。您有话尽管吩咐,奴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定替您办好了。”看到她云开雾散的笑脸,林宁的心也飞扬起来。
春日融融忽逢变
当晚,黛玉和林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因为瑾瑜执意要去林府和黛玉一起,所以胤禛也无法执拗,只好匆忙安排苍兰苑的事情后,随其前往。
林如海听说两位阿哥一同回来,少不得又去前面招待一番,黛玉一日未见母亲,回来后来不及换衣服便去母亲房里请安。不料却见贾夫人靠在床上悄悄落泪,把黛玉吓了一跳。
黛玉陪着小心走到贾夫人跟前,沿着床畔慢慢的跪在脚踏上,急切的问道:“母亲因何伤心?可是女儿不孝,惹母亲生气了?”
“我的儿!快起来。母亲伤心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病,与你何干?快些起来。”贾夫人伸手拉起了女儿,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番,笑道:“听你父亲说,今儿你们去看花朝节,倒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因刚才你外祖母家的表兄在一边说话,我也没有细问。想我的女儿向来乖巧,不知是哪家泼皮无赖欺负到咱们头上?”
“据说,是皇商薛家呢。母亲可曾听说?”
“皇商薛家?”贾夫人一愣,这个薛家她可是听说过的,薛家的大夫人乃是自己娘家二嫂子的嫡亲妹子。薛家和贾家也算是两姨亲了,原来听说也是喜好读书的人家,怎么竟然做出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母亲想是知道的了?”黛玉站起身来,丫头忙过来给她换过衣服,又弄来干净的水来给她洗脸。
贾夫人看着女儿洗漱,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娘家的情景,不由得幽幽一叹:“这薛家原跟你外祖母家连带点亲戚,原来听说也是不错的人家,想不到后代竟然如此不争气。这样闹下去,可不就败家败业了吗?”
“原来还是亲戚?我瞧着他们那副情形,竟然比市井无赖还强三分,那里是什么不错的人家!”黛玉擦了脸,把手巾扔到脸盆里,雪雁又拿了枣木梳子来,把她的发髻打开,重新梳了个双鬟髻,用粉紫色丝带缠绕着,若隐若现,全不用一点珠翠,又换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粉紫春衫,一时间小黛玉看上去确如邻家碧玉一般清纯可人。
贾夫人靠在床上同黛玉细说了薛家同贾府的渊源,还未说完,丫头便进来请问晚饭摆在哪里。贾夫人便对黛玉道:“我的儿,那拉氏家的瑾格格在我们家做客,我这病歪歪的身子又不能陪她,你便去吧,好好地陪着格格,你们也欢欢喜喜的吃饭。不用在我这里闻这些药味儿了。我病着,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你只瞧着他们别怠慢了格格,也就是了。”
国体使然,黛玉只好答应着出来,又对贾夫人身边的婆子丫头叮咛了一番,方回自己的院子去。
却说贾夫人原在房里暗暗地落泪,乃是因为荣国府二爷贾琏前来给姑母请安,原是因为贾母听说贾夫人病了,已经躺在床上养了数月,总不见好转,心里着实惦念,方打发人来探视。而贾琏来扬州,自然少不了王夫人的嘱托。如今他们那边的大小姐在这边当差,王夫人亦是十分惦念,便求了贾母,让贾琏带话给贾夫人,让她这个做姑母的好歹照看着内侄女,别叫她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