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瑰醒来,知道身后是小白在抱着他,心里稍稍安稳些,念着:“小白,好想回南山。”
白狐抱紧他,道:“好,这就回。”
“算了,小白,是我任性了,咱别再停留,往南走吧。”
“好,都依你。”
“小白,咱把傻子一起带走吧,交给知县换些银两,别的都不管了可好?”
“好。青青,昨天我……”
“小白,莫说了,怪不得你我。若是老天爷想告诉我们,日后自然会让我们明白。”
白狐撑起身子,在青瑰眉心轻点一吻,换上一脸笑模样,道:
“青青,咱去提了那傻子,再去饭馆吃些好吃的,可好?来,咱这就起身去。”
青瑰还有些头晕目眩,白狐将他抱在怀中,出门时正巧那王江山端着盘碗往里走,白狐跟青瑰都给了他个白眼,掠了过去,白狐道:
“我要带傻子下山,你若想拦,便来拦拦试试。”
青瑰捂住白狐嘴巴,道:“小白,你别跟那鸟人讲话,咱快些走吧。”
白狐浅笑,道:“青青,你何时开窍了?竟懂得吃醋了。”
青瑰脸上一红,埋在白狐肩头,对着呆站在那里的王江山吐了个舌头。
王江山看他孩子气的样子,哭笑不得,这还没怎么着就把两人都得罪了。王江山跟在俩人后面来到柴房,一路上几个好奇的兄弟也尾随着,最后走到柴房时,寨子上的汉子几乎都齐了,王江山打头站着,白狐抱着青瑰踹开柴房门,将青瑰放下,从地上拽起傻子,三下两下绷断绳子,扯着傻子走出来,握着青瑰的手,连正眼都没给王江山一个,径直去了前面马厩,牵出仅有的那两匹马,把傻子弄上去,又抱着青瑰上了另外一匹。
寨子里沉不住气的男人见王江山竟是不阻止,急切道:“大哥!”
王江山摆摆手,对马上的白狐道:“我定会寻你。”
青瑰赶紧捂住白狐嘴巴,道:“小白,莫跟这鸟人讲话,快走快走。”
王江山在后面吼道:“定会去寻!”
两匹不怎么健硕的马踏起了一地尘埃,没了马的响马子,连个响都蹦不出来了。
白狐将傻子带回县衙,知县颠着大肚子迎出来,抱着他那傻儿子一把鼻泣一把泪,那傻子却推开他老爹,一溜烟跑进了院子里没了人影。
知县请两人进屋喝茶,白狐本不想再多牵连,但看看虚弱的青瑰,决定蹭顿好饭再走。谁知那知县却存了别的心,在茶水里放了蒙汗药,白狐早已闻到,跟青瑰使了个眼色。青瑰心里愤恨,干脆将计就计,做出头晕目眩的样子歪倒在白狐身上,小声道:“小白,既然来了,干脆拿了这狗官再走,免得他日后又要祸害人,连山上的鸟人都不如。”
小白暗笑,也作势歪在了椅子上。
知县见俩人都晕了,叫来衙役捆绑结实,抖着肥下巴得意笑道:“早就看出你们跟响马子是一伙,变着法来敲银子,本官可是好惹的!”
这次换他俩被捆在柴房里了,待人走后,青瑰睁开眼对白狐笑道:
“小白,怎么觉得咱俩这般落魄呢。”
白狐心里一黯,是啊,若是不带青青下山,现在还在暖和的炕头上过悠闲日子呢。
正想着,柴房推开了,那傻子抱着一卷轴画冲进来,蹲在青瑰面前,指指青瑰,又指指画轴,道:“画里人。”
说着傻子抖开了画轴,映着柴门缝隙中透进来的缕缕阳光,青瑰看清了画卷上的人。
一样。
他在画上看见了自己,就连画中人腰间佩戴着的碧玉,也是一样。
那玉上古朴地镌刻着“青瑰”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勤奋的某厉求表扬。
15
15、
傻子摇晃着那副画像,讨功似的龇牙咧嘴,白狐早就挣开了绳子,探手就要将画夺过来。傻子却紧紧攥住不松手,两人一人拽着一头,青瑰悬着心,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将画像撕裂。正僵持间,忽听外面有人惊呼:“死人了!”那嘶喊声又惊又惧,傻子听见,瞪圆眼睛,松开画卷,窜出房门去了。
白狐不想让青瑰再瞧见那画上的人,瞧多了乱心,便麻利地将画卷起来收好。青瑰见白狐那般小心翼翼,苦笑道:“难不成我也是似人非鬼的妖物?小白,会不会我已在这世上活了好多世,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嗜血也好,画轴也罢,白狐心里也是忐忑,不过既然谁都说不清,倒不如坦坦荡荡走下去。白狐笑道:“你若是妖,咱俩岂不是一样,我倒是高兴。青青,外面好像出人命了,八成是那缺德知县又作孽,咱快去瞧瞧。”
松榆县城北住着一位老药农,时常去松榆四周的深山中采药,采回药材便卖给药铺,换些钱粮度日。老药农心肠好,家中常年备着齐全草药,邻里乡亲若是有病痛便去找他,老药农成了老郎中,也不收大伙的钱,与别人推辞间,老药农时常摆手道:“行善积德,行善积德。”
几十年如一日的行善积德,老郎中终于得了善果,他夫人本是及难有孕之人,不惑之年竟为他诞下一女儿,那女儿长得水灵灵甜腻腻,一日日长大,愈发乖巧伶俐,还绣得一手好花。老药农天天瞅着闺女,眉眼都多乐出了好几圈皱纹,寻思着得怎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家仙女似的闺女。
良缘天赐,闺阁中的姑娘平日里鲜少出门,便年年盼着那元宵佳节,等到那一日便仔细可梳妆打扮,夹在人流中,大大方方地看灯,也瞧人。今年元宵节,女孩着了杏子红的夹袄,水嫩嫩的脸蛋略施粉黛,撞到了同来看灯的书生,俩人一同红了脸,坊间歌女清婉地唱着前朝旧曲:“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