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林给苏癸揩了眼泪和鼻涕,感到心很累。
他和苏癸相处的模式,就是一个娇惯孩子的大人和一个恃宠而骄的小孩儿。可他家的小孩儿,却不是个纯粹的小孩儿,而是一只活了五百年的狐妖。
他,却是对这只狐妖有了欲念。
李啸林自己也说不清他对苏癸的感情何时就变了质,也许是在苏癸对他口是心非的依赖下,也许是在苏癸第一次醉酒后,也许是在苏癸为他争风吃醋管他叫媳妇儿时。这太多的也许,造就了李啸林对苏癸的宠爱掺杂了愈来愈多的东西。
情感上的洁癖让李啸林于恋爱一途上就是张未曾着一笔的白纸,而苏癸,就是在白纸上划下的第一笔。他像是一团浅色的墨汁,晕染在白色的纸张上,初时不显,难以察觉,可时日一久,那墨汁的色泽愈深,竟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将这张白纸填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的颜色。
在与苏癸的荒唐一夜后,李啸林有解脱,有自责,有愧疚。
他的解脱来源于多日执念的一尝所愿,他的自责来源于趁人之危,他的愧疚来源于,他无法再一如既往地对待苏癸了。
李啸林生平头一遭有了惶恐感,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苏癸。
他在苏癸年幼无知时占尽了便宜,可他并不后悔,他甚至想要趁着苏癸尚且对情爱之事懵懂时强硬地占据小狐狸心中最牢靠的一席,成为苏癸生命中不可分割的爱侣。
但是,这太卑鄙了。
李啸林是真心宠爱苏癸,他不愿用卑劣的手段让两人的人生从此融合,他希望等苏癸长大一点,有了自己的判断力后再做出正确的抉择。
可是,苏癸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再过三百年吗?那时的李啸林,又在哪儿呢?怕是连灰都不剩了吧。
于是,李啸林疏远了苏癸。
他要遏制心中的邪念,也想逼迫着苏癸长大。
但这效果,并不太好。
他不过是短短几日没看护着苏癸,这小狐狸就受了伤,对他有了颇多怨言,还将人给惹哭了。而他呢,一听苏癸出了事,就心急火燎地就来探望人了,而苏癸这一哭,他就破了功,这几日的功夫也算是白费了。
自此一事,李啸林是绝对不会让苏癸再离开自己的眼皮子下了。
李啸林占了苏癸的沙发,抱着哭红了眼的小狐狸,亲吻苏癸的发际,说道:“苏大王用口水给自己治愈下。”
苏癸瓮声瓮气地说:“你是白痴吗?这才个把小时我的伤就好了别人会当我是怪物的嗷!有愈合能力这么好的人类么?哼~!”
李啸林一想,也对啊,自己这真是关心则乱。
李啸林说:“那我给你上点药吧。”
苏癸说:“不用啦,方老头说将就这个伤正好拍接下来的戏呢,连化妆都省啦。”
自家小狐狸都受伤了还要拍戏?!李啸林顿时就对方高寒不满了。
李啸林说:“不拍了,我们回家。”
苏癸不依,“不,我是尽职尽责的大明星,我要拍完戏才回家,哼哼~你去忙你的去吧,等我收工了再来接我啊,我才不会拦着你呢!”
苏癸说是不会拦着李啸林,小手却是拽紧了李啸林的领口,把这面料上好的衬衫都给拽皱了。
李啸林抓着苏癸的小手亲了一口,说道:“乖,别拽了,这衣服不是我的,拽坏了我还得赔,我哪儿也不去了,陪着我们苏大王。”
“衣服不是你的?!”苏癸质问道,“那是谁的?!”
李啸林说:“广告商的。”
苏癸不置可否,说道:“哼哼~你是我媳妇儿嗷,而且我们都交配过哒,你不能穿别人的用别人的哦!要守妇道!”
李啸林:“……”这句话的槽点好多反而无从吐槽了啊!
李啸林是坚持当场就要带苏癸走的,虽说带伤工作的精神很值得敬仰,但李啸林是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家小狐狸当拼命三郎。奈何苏癸还没原谅李啸林这几日对他的冷落呢,处处给唱反调。
李啸林说走,苏癸偏偏就要恪尽职守地留在片场搞定自己的戏份。
方高寒夹在这二人中间,觉得压力山大。
最终是李啸林拗不过苏癸,同意了让人再拍一幕。
这一幕接的就是苏癸先前拍的。
秦小乐白日里受了别的小朋友的欺负后,晚上独自一人在孤儿院的小院子里对月亮落泪。
秦小乐抱膝坐在地上,他仍穿着那条破了的背带裤——孤儿院里物资吃紧,一个小孩儿一年能有一两件新衣服就是好的了,哪里会有多的来换洗呢。
秦小乐很轻很轻地碰了下膝盖上的伤,像是怕弄痛了自己,飞快地抽开了手。
好痛。
秦小乐咬着下唇,眼底闪着泪光。
他抬起头,仰望挂在天边圆圆的月亮,泪珠就顺着他的眼角划下,落在了土地中。
秦小乐又低下头,用手指在地面上比划着,拉进了镜头,才发现他是在写字,写的是“爸爸”和“妈妈”。
写完后,秦小乐似含有怒气般使劲儿将这两个字抹去。他是用手掌心抹的,字抹没了,他的手心也磨得血肉模糊了。
秦小乐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手心,半晌低语道:“爸爸,妈妈,我想你们。”
“卡!”方高寒用力鼓掌,太精彩了!作为一个才出道的小演员,苏癸的演技已不止是让方高寒眼前一亮的程度了,而是震惊!
苏癸于演戏上本就是有天赋的,可他不光有天分,他还很努力,才能在短短几天内就会有长足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