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是,须得请你出面同舒潜周旋一二,务必让他尽快将修改过后的方子交出来,以便梦粱侯配药施救。至于事成之后,你也不必担心自己的这份功劳会被埋没,即便不能将皂血疫之事昭告天下,皇上也会对外宣称,此番疫情严重,而你为治疫之事,功不可没。”
皇后说罢,面色不虞的她:“你可听明白了?”
太子妃靠在床上,脑中飞快的料想着此事,怎么想怎么不敢相信。
不过她还是应道:“是,儿臣听明白了。”
皇后又问:“那你可愿意走这一趟啊?”
太子妃端然一笑:“为大齐国祚安宁,儿臣自然没有什么不能做的。”顿了顿,诚恳道:“只要母后信儿臣便是。”
皇后微微一蹙眉,碍于有求于人,也只得点了点头,勉强给了她一个好脸色。
待皇后走后,她想了许久,仍是沉吟不解:“他是怎么想的?”
凝情在旁,脱口问道:“谁?”
她沉声道:“梦粱侯,裴绎。”
说到这个,凝情也不解起来。
“是啊,按理说,他不是应当与咱们不共戴天才是吗?这才过了几天?”她边说边想,过会儿竟昂然自得起来:“呵,想来是对着皂血疫他也束手无策了,这不还得来求着娘娘!”
太子妃不悦的睨了她一眼,听着她这没长脑子的话越发烦躁,转而唤了声:
“引商。”
一旁引商无视了凝情恨恨的眼神,从容近前,缓缓道:“梦粱侯不像是在乎人命的大善人。而且,于公,大齐元氏的国祚乱与不乱,同朗月的太平都没什么干系,于私,凭朗月王同逊太子故旧,说不定裴氏还更乐见国之不国。”
太子妃点点头,很是赞同她这番话:“是啊……那他,又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一张馅饼……”
另一头,朗月台,裴筠筠午睡才醒,睁开眼睛便见羽雁王踞坐在不远处的玉榻上,正闲适的握着书卷再看。
随着目光的微微一顿,她的心波也跟着一乱。
那头,元隽并未转头,却忽然开口道:“我看你养得差不多了。”
裴筠筠一惊,霎时回过神来。
他看了她一眼:“就算尚未痊愈,但成行已经不成问题了罢?”
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惦记着什么呢,裴筠筠撇撇嘴,呼了呼还红肿着的手指,抱怨道:“您着什么急啊!朗月台多好啊,我还没呆够呢,您要是想家了就先回去呗!”
“想得美,留你在这儿同裴绎卿卿我我?”说着,他目光一转,挑眉问道:“你也不想你的睿王殿下了是不是?”
裴筠筠翻了个白眼儿,隔了一会儿才恹恹道:“可朗月台就是比睿王府好嘛……光风霁月的,至少清亮,不像睿王府,您还记得咱们刚到时,府里有多乌烟瘴气吗?”
元隽一讪,这倒是没法反驳的话。
片刻之后,他
才四下一望,嘟囔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光风霁月?”
说起这个,她便洋洋得意道:“这世间事物,但凡沾上朗月二字,在我眼里总比别处更多一份风雅。”
他哼了两声,不服道:“那沾上羽雁呢?”
她一笑,不假思索:“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回换做元隽一愣,须臾之后,垂首一笑。
这其实不是个让他特别满意的答案,可她说这话里,语气里透出来的仰慕,却让他很是受用。
裴绎迟迟没从宫中回来,两人边等边说话,裴筠筠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我出宫之后,太子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一听这话,元隽的脸色便撂了下来。
他眯着眼问:“你想听什么动静?”
裴筠筠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整理了一番措辞,便将之前并未告诉过他的一件事同他说了:“冯冶小产之事前,我有次进东宫请脉,不小心遗落了一方帕子。”
“那帕子上绣的图样,是我在朗月时,照着阿绍房中的一副画拓下来的,那画唤作《金狐夜啸图》。”
“太子拾到那方手帕,便要我照着那图样给他画一幅画。出事那天,我的画刚刚画完,画得挺说不过去的,也不知道太子满不满意,等过后想起来这事儿,会不会责罚我。”
听到这儿,元隽眼里情绪几番变化,最后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哼,还嫌‘责罚’的不够么。”
当天下午,裴
绎回来时,便带回了诸事顺利的消息。
裴筠筠便问何时去找舒潜。
裴绎道:“太子妃应了此事,自然是越快越好。启元下旨,明日会召舒潜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