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隽的话像是一只猫爪,先是在她心上不轻不重的搔了一下,等她真的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时,心上仿佛又被那猫爪子拍了一把。
她心说,要不是看你说话的态度还有点可爱,我这一巴掌就直接呼你脸上了。
这一巴掌,最后落在了手边的小案上。她双眉倒竖朝他瞪过去,忿忿道:“要我脱了衣服给你看看我身上还没消掉的疤吗?”
竟敢说,我不在乎你?
她这会儿倒是比元隽更委屈,想说我若是不在乎你,索性直接把你卖了好不好?何至于明知皇后与太子妃要拿皇嗣之事在你身上做文章,我宁愿受尽拶棍鞭挞之刑,也不咬你一口?
身旁,元隽被她的话惊了一惊,愣愣的与她对视半晌后,白皙的脸上渐渐以可见的速度腾起了两团红晕。
于是,裴筠筠就又生不起气来了。
“不,不是这种不在乎。”他有些结巴,跟着就有些烦躁,“是……”
想了半天,他才选好了措辞:“我觉得你谁都喜欢,就是不喜欢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语气过于落寞了,她被这样指责着,竟真仔细自省了一翻。
可她还是不明白:“……我都喜欢谁了?”
“裴绎。”
她刚想翻个白眼儿问问他对裴绎的怨念究竟有多深,就又听他说了一句:“元隽。”
听完这个名字,连哭笑不得都形容不了她此时的心情了。
她断断续续的嗤笑了好几声,似乎吐出了几个气音
,隐隐约约的,也听不出来究竟是想说什么。
“笑什么?”他有点不高兴,“光笑就完了?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裴筠筠挑眉耸肩:“解释什么?您说的对啊!”
她话音落地,元隽霍然起身,仿佛整个人都被气着了。
裴筠筠也跟着站起来,悠哉悠哉的看他两步来到自己面前,一副恨得瞠目欲裂,偏偏又对自己无从下手的样子。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灿烂,渐成捧腹大笑之势。
元隽忽然伸手,紧紧的捧住了她的脸,一点一点朝她凑过去。
裴筠筠只怔愣了一瞬,随即就被他手上颤颤巍巍的力道给吸引了。
而后,又是忐忑不稳的呼吸。
她有种预感,若是不拦着点儿,今个儿晚上怕是不能善了了。
这样想着,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将将淹没之前,她雷厉风行的横出一只手,挡在两人之间,也正正好好的擦过了他的唇瓣。
那一瞬间,殿中仿佛被两人的心跳声占领了。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
她双眸一转,抬眼灵动的望向他,眉梢还带着些狡黠的笑意。
她问:“你可还在孝里呢,不会……是想对我行什么不轨之事罢?”
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少了些跋扈傲气,多些了洗尽铅华的真实。
他松开一手,只单手握着她的脸颊,拇指轻柔的在她颧骨处摩挲着,回她:“那叫,幸。”
她双眉一动,浅笑道:“哟,殿下真厉害,这会儿说这么暧昧的话
都不脸红了?”
闻言,他不知想起什么,脸上的羞意刹那间席卷上来,调戏人的手也彻底落下来了,连脚步都往后退了退。
谁知,她竟追了过去。
看着元隽颇有些惊异的目光,她只笑着,问道:“你既然这么厉害,也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她伸手,在他目视之下,一点点抚上他心口的位置。
她仰着头凑近他,问完后半句话:“我为什么扯你衣服?”
元隽憋了半天,红着脸吐出三个字:“——登徒子!”
裴筠筠噗嗤一笑。
她又一次扯开了他的前襟,这一回手法温柔,可他还是有些受不了。
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伸出一根手指,如蜻蜓点水般,力道极轻的在他心口那块疤上碰触了一下。
——就好像,时隔多年,那曾经血淋淋的伤口依然会痛,她只要稍加不小心,便会弄疼他一样。
而在她触碰上来的一瞬,元隽忽然升起了一股,她这一指,直接戳在了自己心脏上的错觉。
“奴婢愚笨,请殿下开释——”她笑吟吟的看着他问:“双生子,一个受过的伤,另一个身上,也会留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