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嘴角勾起。
其他几位掌教或是聪明得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或是真的本领浅薄没有找出蛛丝马迹,都沉默以对,最后,再次进入寝宫探查情况的也只有顾青竹和张丁山两人。
不多时,两人踏步而出。
张丁山,笑容满面。
顾青竹,高深莫测。
是夜
紫宸殿寝宫
寝宫中烛光摇曳,一片通明,俊美男子端坐于案首后,低首执笔,笔走游龙。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累了,男人皱了皱眉,将奏折放好后起身出了房间。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道紫色幽光忽然从窗外一闪而过,迅如闪电,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同时,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靠着黄色幔帘,完全陷入阴影中的檀木桌椅上,一个黑色的影子颤悠悠地飘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喝陡然响起:“妖孽,看你往哪里跑!”伴随着这声呵斥,张丁山已经快速地扑了过来,一招龙虎宗的绝技就使了出来。
黄色幔帘被带动得飘动起来,原本隐于黑暗中的那部分彻底暴露在光明下。
而那道黑色的影子,赫然是一只朱笔,正半悬在空中,在桌上的奏折上晃动着,虚虚地似乎在写着什么。
眼看着攻击即将奏效,而朱笔依然在那晃晃悠悠,仿若未觉,张丁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
“咻!”一道紫色光芒骤然破窗而入,从张丁山的面前一闪而过,张丁山蓄谋已久的一击攻击,竟然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丁山满面惊愕,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失声大叫:“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这句脱口而出的‘东西’显然触怒了这道紫色光芒,又是一道光芒闪过,张丁山的一条胳膊已经被卸了下来,因为太快,张丁山盯着落在地上的胳膊,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顿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嗜过鲜血后,紫色光芒停在了半空中,然后颤动了一下骤然穿出寝宫,射向远方。
就在藏在不远处的李隆基率领着门外的各位掌教侍卫们急匆匆赶至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却异常迅捷地追了上去。
追上去的人不消说,自然就是顾青竹,他自然知道一个人追来有危险,但是这次他想要赌一把。
追着剑身歪歪斜斜、速度忽快忽慢的紫剑一直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空宫殿,紫剑终于停了下来悬浮在了半空中,仿佛人又前后一样,紫剑拐了个弯,以剑尖这个‘前方’对准了追来的顾青竹。
啊,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顾青竹想,然后瞥了眼明晃晃一看就知道很锐利的剑尖。
可惜,他真的宁愿它不讲礼貌一点,直到不要用闪着冷光的剑尖对准他,老实说,他实在很有压力。
紫剑定定地定在那里一会儿,仿佛认出了顾青竹,剑身振动发出了一声悦耳的剑鸣,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飞过来不住地绕着他转圈圈,然后静静地横在了他的前方。
它是在要他握上去吗?顾青竹不确定地想,手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已经快一步地伸出去,牢牢地握了上去,一股凉凉却很舒服的感觉立刻从剑柄传至手臂然后沿至全身,一股类似于欢愉的情绪随着感觉传递到顾青竹的心间。
顾青竹的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暖意,他抬高手臂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宝剑。
“干、将!”他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念出了剑的名字。
话一出口,干将剑竟陡然间激烈地震动起来,顾青竹猝不及防,竟然没有握住,干将剑脱手而出,激烈地颤动起来,震动着不住地闪动,一摆剑身间,竟然在顾青竹的左臂上狠狠地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鲜红的血滴在雪亮的剑身上滑动着,干将剑仿佛一个发现自己闯了祸的孩子一般僵在那里不动了,半响,慢慢地、试探地、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蹭过去。
顾青竹捂着左臂上的伤口,默默地盯着蹭到自己不远处的干将,双脚微微向后退了退。
仿佛被打击到了,干将的动作停住,然后不动了,传递出一种可怜兮兮的委屈情绪。
我一定是上辈子,不对,是上上上被子欠了这把剑的!顾青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又瞥了那把此刻显得无比乖顺的长剑一眼,哼了一声。
接受到默许讯号的长剑剑鸣一声,飞了过来,挨挨蹭蹭地撒娇,却小心地没有碰触到顾青竹的伤口。
“你啊!”顾青竹的神情柔软下来。
“金光宗主,金光宗主!”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传来,干将剑立刻横在了顾青竹面前,仿佛在保护他一样。
“不要胡闹!”顾青竹轻轻弹了下它的剑身,语气却没有丝毫嗔意。
干将委屈地长鸣一声,乖乖下落到了顾青竹伸出的右手上。
“我在这里。”顾青竹将干将背在手臂后,扬声回应。
大唐皇帝的‘妖孽缠身’一事终于结束,实际上说起来很简单,无非是‘执念’二字罢了,那只朱笔是一代女皇武则天曾经用过的,日日用来批改奏折,上面寄予了这位女皇很深的执念,实际上一般东西或多或少都会寄托主人的一些执念在其上,这只朱笔也只是因为来自武则天强烈的权利欲望而使得执念比起一般的更加强烈一些罢了,本来成不了上面气候,可是偏偏它遇到了干将,干将剑剑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让这只朱笔难得地用了些许力量,竟凭借着那点灵性如它的主人一般日日批改奏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