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白澈坦白墨璟死因
“没有,绝对没有!”听着这样的控诉,白锦欢腿一软,险些又要从座位上跌落下去给狐王跪下,幸亏一旁青玄眼疾手快,捞住了自家公子下滑的身子,却没能堵住他那快把狐王气死的嘴,“儿子是什么样的人父王最清楚了,我是那负心薄幸的人吗!”
“这可不好说。”狐王面色冷然,一双眼睛斜睨着白锦欢,以一种看戏的态度观摩着他面上表情,幽幽说道,“你这性子向来不着调,又爱些漂亮颜色的男男女女,说不定就在什么时候伤了人家的心。”
“绝无此事。”白锦欢伸出手指对天发誓,神情认真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龙宫将墨璟拉出来以证清白,“当时儿子同墨璟是真心相交,也是真心以付,只不过困于人族和妖族之间相恋的艰难,才不得已将其送回人间。”
“我原本以为天长地久,我和他之间或许再无相见的可能。”提到这一件难过事,白锦欢也有些恹恹,眉眼中藏了几分伤心,“可我没想到本该在人间安稳过完一生的墨璟,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龙宫三太子。”
又回到了最初的疑惑,白锦欢不由得抬眸看向狐王,一头雾水道:“父王,那三太子怎么历的劫?分别之日我们虽然难过,却并没有心伤。按理说劫难结束必要经过一遭生死,那他又是怎么以如此快的速度渡劫成功的?”
“我不知道。”狐王轻轻叹了口气,从主座上慢慢踱步到白锦欢的身边,伸手揉了揉他那细顺柔软的头发。感受着掌心下乌黑柔顺的发丝,狐王便怀念起白锦欢小时候玉雪可爱的模样,心底慢慢柔软起来。
“我瞧不明白那三太子的态度。”狐王肩膀松了下来,没有继续撑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若说他在意你,为何宴会上表明你们是初见。若说他不在意,为何又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平白无故惹人误会。”
狐王面色一凝,将白锦欢的肩膀掰过来同自己对视,眸中满是认真,隐约藏着点软肋被人触碰到的阴狠:“小九,你说他还留着渡劫时和你相处的记忆吗?”
“还留着。”白锦欢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狐王这副模样有点吓人,“虽然墨璟表现出一副同我一见如故的模样,可我看向他眼底时,总能找出些许曾经人间墨璟的影子。他该是怨我的,所以才不愿同我相认。”
“这小子装什么装。”听完白锦欢的话,狐王面色顿时不高兴起来。他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神色凝重,语气也严肃:“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若是对你没心思,也不会到这步田地。现在你的身体状况尚不明朗,说到底还是你吃亏。”
白锦欢堆出一脸笑,对狐王的话不置可否。狐王在外端得是一副杀伐决断面沉心冷的模样,妖界中人无不臣服,对内却是极其护短又不讲道理的。他虽不明白锦欢和墨璟之间的前因后果,可白锦欢是他的儿子,自然事事得向着他。
“咱们受邀要在龙宫待三个月,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待着,不要出去显眼。”狐王顿住了自己的声音,思忖片刻后便对着青玄吩咐道,“你要好好看着你家公子,切勿让他出去乱跑。龙宫不比青丘,现在形式又不明朗,我怕小九出事儿。”
青玄点头如捣蒜,将狐王的话奉为圭臬,顿时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白锦欢虽然有些不喜被限制自由,却也知道事情比人重要,这点小委屈咽下也没什么,一切还得以青丘为重:“父王说的是,一切听父王的。”
见交代得差不多了,狐王这才站起身来,将这间房间留给白锦欢:“宴席上估摸着你没吃饱,我特意带了个青丘的厨子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他,他会尽可能地给你做。有些实在做不了的你也别难为人家,一切回青丘再说。”
“父王。”白锦欢不满地抗议了一下,“儿子不是不懂事的人。”
“这可难说。”狐王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吩咐了青玄几句后便打算转身离去。他目光一瞥,看向从进屋开始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七儿子白澈,声音顿时沉了下去:“白澈,别打扰你弟弟休息,你随我来。”
白澈陷入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刚开始还没能听到狐王喊他的声音,直到狐王忍无可忍地提高音量喊了第二遍后,他才如梦初醒般告罪称是。他起身的动作远没有先前的利落,宽大的袖袍甚至带倒了桌案上的茶杯,洒了一桌茶水,沾湿了衣袖。
他这不小的动静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白锦欢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自家七哥,一边暗自窃喜向来冷静的白澈居然同自己一样冒失,一边又不免有些担心他会因为这点小事被父王责骂,看向白澈的目光都有些担忧。
狐王眉头皱了一皱,更是认定了心中所想。对于这个七儿子,他一向是寄予了厚望,认为以白澈的心思手段,总有一天能够顺利接下自己的衣钵,成为青丘新的掌权者。可如今见他这般莽撞失神的样子,狐王虽然谈不上失望,却也有些生气。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白澈,你在想什么?”狐王甩着袖子,眉头拧得更紧了,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而白澈只是垂下头,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恭敬地告罪,没有回答狐王的问题,更没给任何人窥探他神情的机会。
狐王静下心来仔细瞧了片刻,又顾念着白锦欢在这里,有些事情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便打算先放白澈一把。他走到白澈身边,斜睨了他一眼,伸出手来拍了拍白澈的肩膀,语气冷冷道:“罢了,你随我来。”
白澈应声而起,跟在狐王身后走出了房间。一父一子从长相到性格都极为相似,一前一后站着时总让人觉得白澈能干父之蛊。走了两个人,房间再度变得静悄悄,徒留白锦欢和青玄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抓心挠肝,猜不透他们二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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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走进白澈的休息室,大门一关,狐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自家这个七儿子心思更深些,平日里想得也多,面对他时不需要像面对白锦欢一样婉转委婉,聪明人之间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白澈拱手而立,面上看不出喜怒,就算弯着腰,仍旧给人一种坚韧之感:“回禀父王,儿子不敢。”
狐王冷哼一声,有些不耐起来。白澈同他太像,像是年轻时的自己,像到只要瞧一眼,便知道他的心思。他不客气地找位置坐了下来,唇角一抿,眼皮一掀,视线直白地刺了过去:“不敢?就连小九那个不着调的都不知天高地厚地瞒了我,更何况你这个心思深的。”
“白澈,我向来器重你,这你是知道的。”对于白澈这句话,狐王没有信半个字。他的手搭在桌案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位高权重的掌权人与生俱来的气势和威压,“从宴席上见到小九和墨璟开始,你就有些不对劲。”
“小九是个傻的,瞧不出你这些心思,我却不一样。”狐王端起茶杯悠哉地喝了一口茶,语气却并不轻松,反倒隐约藏着几分警告,“我不在青丘的这些日子里,狐族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你在处理。小九向来信任你,他和墨璟的事儿,不可能一个字都不向你透露。”
“他应当是许诺了你什么条件,又或者是扮可怜恳求了你,才让你答应同他一起瞒着我吧。”说着这样的话,狐王面色却并不显得严肃,反倒带着几分愉快,“小九脑子里也就这点小聪明,全用在瞒他可怜的老父亲身上了。”
“关于那个什么墨璟,事情绝对不像是小九说得那么简单。如若那三太子当真好聚好散,回到人间安度一生,那流言蜚语又怎么会和小九扯上关系。”狐王眼皮一掀,神色凛然,“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了我,甚至瞒了小九。”
白澈攥紧了拳,仍旧垂着头一言不发。
“还不愿意说是吗?”狐王见自己这个七儿子身上逐渐凌厉起来的气质,心头便有了成算,打算再添上一把火,“这么多个兄弟姐妹中,小九同你关系最好,事事都相信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要瞒着他?”
“父王!”
提到白锦欢,白澈的呼吸顿时就急促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宴席上那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这一声响唤回了他的理智。白澈攥紧拳头,修剪平整的指甲掐入掌心,不怎么疼,却能让他逐渐清醒。
他再度拱手行礼,身姿像是被雪压弯了的竹,垂下的眸子里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他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既然来了,自然得坦然应对,于是一字一句振声道:“有些事情儿子既然做了,就算错了,也没有回头的道理。”
狐王抬眸,看着面前面容阴狠决绝的七儿子,没有想象中生气恼怒的心境,反倒出然的平静。他啜饮一口茶水润着嗓子:“好,我给你机会,你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来。”
“父王,墨璟在人间渡劫时,招惹了小九。小九一时不察被人蒙骗了心智,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不仅将人带回了青丘,还妄图和他在一起。”
提到这件事,白澈仍旧是心气不顺,就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咬牙切齿。在他的预想中,白锦欢作为青丘最受宠的小公子,应当平平安安无风无雨地过完他安稳的一生,而墨璟却是他繁花似锦的未来中横插一脚的意外。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意外破坏小九的生活,更不能接受白锦欢居然会对一个低贱的凡人真情实意。一个凡人寿命不过短短百年,这样的人又怎能相配。鹤羽的出现已然让白锦欢安稳的生活发生了改变,而墨璟决不能是第二个人。
“凡人在妖界诸多不便,小九又害怕他和墨璟的恋情会受到您的反对,所以我用他的顾虑推波助澜了一下,逼着他将人送回了人间,从此再不相见。”
白澈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着狐王,眼底一片澄澈,模样看起来甚至还有点无辜。他微微歪着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轻声说道:“斩草要除根,这是您曾经教我的,不是吗?”
“哟,这是拿我当枪使了?”听完白澈的解释,狐王难得来了兴致,面上竟也浮现了一抹轻笑。他的手指敲在桌案上,敲出无规则的旋律,思忖片刻道,“白澈,你这胆子倒是大,就是做事不够周全,反倒落了下乘。”
“如今那三太子渡劫归来,又有人间的记忆,保不齐他就有报复的心思。”碍于此地是龙宫地界,怕隔墙有耳,说这些话时,狐王将声音放轻了些,“若他有一日新仇旧恨找你一并清算,你待如何?”
白澈笑了一下,那副轻松坦然的表情浑不在意,好似并没有将狐王说的这件事放在心上,可眼神却有转瞬即逝的阴鸷,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想法。他把玩着腰间玉佩上挂着的穗子,头微微垂下,眼神却往上瞟。
“咱们是龙宫受邀前来的客人,这里又是龙宫地界,那墨璟就算再恨我,也要顾忌瓜田李下的道理。”白澈勾唇一笑,远远瞧着倒显露出几分青丘狐狸的野性,“更何况有父王和小九在,想必也不会让我吃了亏去。”
狐王朗声笑了起来,没有责怪白澈的擅作主张:“你倒是好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