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狐王限制狐狐行动
狐王没想到白锦欢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恰好撞见自己训斥他妖奴的场景。狐王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既欢心于白锦欢的苏醒,又愤怒他醒来后不第一时间对自己这个父亲有所表示,反倒关心一个身份卑微的妖奴。
他睨着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尚且虚弱的白锦欢,却没有将他攥住自己衣角的手拨开:“你连我这个父王都不关心,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向着这个小巴蛇说话。白锦欢,我平日里是不是太宠着你了,竟惯得你这般无法无天。”
白锦欢听着狐王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埋怨,嘴角勾出一抹释然又无奈的笑来。他手上无力,就连抓住狐王衣角的动作都显得艰难,可这样虚弱可怜的模样,便是他在狐王面前最好的底牌:“父王,青玄是您送给我的。”
“那是我一百岁生日,也是我刚刚学会化形的时候。您事务忙,狐族妖界总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您处理,为此总遗憾于在我的成长中缺席,怕我孤独,便将青玄送给了我。”白锦欢醒来后第一回说这么一大长串话,他喉咙干涩,泛着痒,却固执地说了下去。
“青玄早就不是我的妖奴了,他是我的朋友。父王,青玄只是太担心我,求您不要怪罪他。”
狐王冷哼一声,语气怨怼愤怒,隐约压着火气:“话说到这倒显得是我不近人情似的,白锦欢,但凡你将放在那鹤族小子身上和这小巴蛇身上的心思分出一星半点到你父王身上,你父王也不会被你瞒得这么苦。”
听完狐王的话,白锦欢的手在他的衣角旁愣了一下。明明妖界已经是夏天,可他的心却如坠冰窟,一片冰凉。白锦欢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这初夏的天,为何会这样的冷。
大巫将白锦欢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可如今在狐王眼中,他也成了小九的同犯,没有任何立场去宽慰他。只见白锦欢瑟缩着身子,手指迟疑地松开狐王的衣摆,语气试探,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父王,您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现如今我都知道了。白锦欢,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说完,狐王不再看白锦欢,他害怕小九那无辜又哀伤的眼神会让他心软。他将视线投向跪在不远处低着脑袋的青玄,想要让自己的心肠硬下来。可看到青玄,他又想起白锦欢小时候玉雪可爱粉雕玉琢的模样。
“罢了,你下去吧,找个医师好好治治伤,莫要留下什么后遗症。”狐王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朝青玄的方向摆了摆手,语气竟透出些许难言的苍老,“你家公子这般在意你,如今他身子虚弱,日后还得你细心照料。”
青玄没想到狐王会对自己轻拿轻放,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狐王,眼角余光却瞧见躺在床上的白锦欢对自己投来了一个安慰又虚弱的笑。他心上一动,知道自己不能辜负了公子,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礼数周全地告了退。
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个互相大眼瞪着小眼,战场主要在狐王和白锦欢身上,大巫插不进去话,只能时刻准备着在这父子两个谈崩的时候救场。狐王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话显得冷静理智,不要太咄咄逼人。
“白锦欢,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他的眼睛闭上又睁开,看向白锦欢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审视,好似想要在视线接触中,看透自己这个小儿子轻易不肯示人的内心:“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白锦欢点了点头,虽然声音虚弱,语气却坚定:“父王,我虽不知道肚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既然有了,便当做是缘分一场。如今它不会害我,若是强行摘去,倒是伤身,或许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份机缘也未可知。”
听完了白锦欢的回答,狐王额上青筋显露,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咬牙切齿地问出了自己第二个问题,神情仿佛要吃人:“你一个人再怎么折腾也造不出孩子,你告诉我,是谁勾得你这般糊涂,让你宁愿瞒着父王也不肯将实情说出。”
白锦欢沉默了。
他存有私心,不愿意将墨璟的存在告诉狐王。虽然那人安稳地回到了凡间,狐王又一向光明磊落,断然不会做出秋后算账这类事,可到底还是担心的心情占了上风。白锦欢无法回答狐王的问题,只能垂下眼睛,瞥开对视的目光。
狐王直勾勾地盯着白锦欢的一举一动,自然将他这点心虚的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本想直接发火怒斥白锦欢的不敬君父,可转念一想小九现在身子虚弱,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他着实想不到谁能让自家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小儿子芳心暗许,让白锦欢愿意为了他瞒着自己这个亲生父王。狐王绞尽脑汁地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寻与白锦欢有关联的人和事,尝试找出这个神秘人来。可他思忖一圈,却一无所获。
白锦欢在青丘狐族是受人尊敬的小公子,他又是个好脾气的性格,待人真诚,举止大方,男女老少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出了青丘,白锦欢是妖界有名的俊秀公子哥,一张清俊笑面总爱沾桃花,不知是多少妖的春闺梦里人。
这样的人,喜欢他的人多如繁星,可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却是少数。狐王左思右想,也只能猜出个鹤族小子。可那鹤族小子重伤闭关日久,自己一条命都难保,再推算一遍孩子出现的时间,怎么想也不可能是鹤羽的。
可是为了以防万一,狐王还是将自己的猜测缓缓说出。此话一出,大巫和白锦欢同时吃了一惊,将目光望了过去。狐王没有在意大巫的视线,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白锦欢,想要从他面上的表情来进行判断。
妖界事务繁忙,他虽然不常在青丘,可也知道那鹤羽在留仙洞修炼时的一些细节。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隔三差五便会去留仙洞门口陪那小子说话,青丘藏宝阁里大半的补药更是流水似的不要钱地往那洞中送。
听青玄说,白锦欢今日昏迷,便是因为听闻了那鹤族小子昨日在洞中突发高热凶险万分,这才心神激荡伤心惊惧。
狐王的胡思乱想直到白锦欢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测后才就此作罢,白锦欢侧过身去,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他像是疲惫极了,眼皮不堪重负地闭着,不愿看狐王那痛心疾首的模样:“父王,别猜了,不是他。”
“小九,你糊涂啊。”狐王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都是自家孩子所托非人的伤心难过:“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值得你为了他来瞒我?”
狐王抓住了白锦欢垂在床边的手,一时只觉得自己好像握住了一块永远都捂不热的寒冰。他叹了口气,做出了一个父亲的妥协:“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强迫。但是小九,你要知道,父王会一直在你身边。”
狐王现在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子傻乎乎地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意识到白锦欢在这段关系里是付出的一方后,他既心疼又难过,一时也顾不上生气,只想着为自己儿子撑腰,当他那永远不会后退的后盾。
狐王的手大而热,让白锦欢因为体虚而寒凉的手也渐渐有了些暖意。见父王眼中慈爱情绪,他鼻尖一酸,险些在自己两位长辈面前不争气地落下泪来。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难过:“父王,对不起,我不该瞒您。”
对不起,墨璟的存在,我不能说。
白锦欢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发丝中。他受不住父王这般关切的眼神,让他那点阴暗的心思无处遁形,只能闪躲着回避。狐王不知道白锦欢心里的想法,只当他是大梦初醒大病初愈仍需休息,便贴心地替他掖好了被子。
大巫的视线在白锦欢和狐王身上来回逡巡,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这对别扭的父子。他的嘴唇嚅嗫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所有想要宣之于口的话,临到头却化成了唇边一声浅浅的叹息。
罢了,人生难得糊涂。狐王虽然过程推断错了,可结果总是好的。
想通这一点后,大巫无事一身轻地放松了自己挺直的肩颈。紧绷的心神骤然松弛下来,被强压着的疲惫便卷土重来,几乎要将他吞没。眼前这副父子情深的场景他不愿打扰,既然白锦欢醒来了,也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他实在是老了,受不住这般蹉跎,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处理才好。
大巫最后用妖力给白锦欢全身做了一遍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放心转身离去,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内殿的大门,将所有温馨话语关在了门内。狐王没有注意到大巫的离开,一双眼只关切地望着白锦欢。
见白锦欢脸色苍白,他担忧地伸手上前,想要试一下额头温度。白锦欢浑身无力,任由父王动作,却愧疚地不敢抬眸回望。他微侧脑袋,感受着额间微凉的触感,耳边传来狐王那忧愁担心的话语:“也没烧啊,怎么人还是这样的没精神。”
白锦欢强撑着一抹笑,声音却仍是虚弱:“父王,儿子只是近来累着了,只要好好休息几天,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狐王对白锦欢这副事不关己的语气分外不赞同,他瞪了白锦欢一眼,手上却凝着妖力,正随着掌心传入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的体内。他一边输送法力,一边语气关怀:“小九,你这些天就好好在青丘养着身子,哪里都不要去了。”
“父王——”白锦欢语气迟疑,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出,“这是想要关着我?”
狐王面上温情褪去些许,露出他独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喙来:“你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当做是我关心则乱,想要好好帮你调理身子,两种都不冲突。”
“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情况,男妖生子更是闻所未闻。以防万一,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待在青丘,待在我和大巫身边,直到把它生下来。”狐王语气严肃,他疲惫地用指腹揉了揉眉心,应对着这一件件繁琐事。
像是看出了白锦欢面上忧虑,狐王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你身旁的小妖青玄不受限制。你若是喜欢什么,想要知道什么,只管让他去打探,父王绝不干涉。”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白锦欢见狐王面色沉重,便知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疲惫地扯着锦被,遮住自己小半张脸,这才不堪重负地闭上眼睛,嘴唇里缓缓吐出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