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盐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乖巧应道:“谢叔叔早上好。”
谢之平笑着摸了下她的脑袋。
在她坐下后不久,谢珩州的房门也被砰一声推开。
他松垮地背着个单肩包下楼,破天荒在短袖外穿上了校服外套,看见谢之平时只是顿了下,很快神色如常地抽开椅子在陈盐对面坐下。
“怎么样盐盐,”谢之平舀了勺豆浆,目光审视般缓缓扫过两人的脸,“叔叔不在的这几天,谢珩州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谢珩州剥鸡蛋的动作一滞,饶有兴趣地抬眼看向陈盐。
他也很想听听她在谢之平面前究竟会怎么说他。
毕竟这两天他把这小姑娘扔在厨房不闻不问一个晚上,把人家弄出去吃路边摊,还差点带着她打了个架。
她不擅长撒谎,估计马上要冲着谢之平告状了。
陈盐本来在慢条斯理地吃包子,闻言咽下嘴里的食物,不假思索道:“没有,他对我很好呀,没有惹麻烦。”
她是嘉城人,说话腔调习惯性将最后一个音拖长,声音听上去温温柔柔的。
说完,似乎怕谢之平不信,又补充道:“他每天都按时上下学,也没有去打架。叔叔你看,他脸上一个伤口都没有。” 谢珩州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
得。这姑娘还学会给他打掩护了。
虽是这样想,他的唇角却忍不住勾了一下,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
谢之平虽然深谙谢珩州的本性,但见陈盐这副笃定的样子,也不由得信了几分,连带着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他破天荒给谢珩州夹了个包子:“知道好好上课就好,有什么缺的尽管和我说。”
“不用。”谢珩州冷然回拒,碰也没碰他夹来的东西。
他瞟了眼埋头吃饭的陈盐,顿了下,又道:“不过你生活费给得太少了,和以前不一样,我们现在可是两个人花。”
“这么吝啬,我还以为谢氏明天就要倒闭了。”
谢珩州的语气不算客气,甚至还有些讽刺挖苦意味。但是谢之平听了丝毫没生气,反倒既诧异又惊喜地看着他。
在他的印象里,谢珩州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和他要钱。这小子硬气得很,就算哪天饿死在街头也不会和他服软。
他反思自己给的钱确实是太少了,还不够买一双鞋,连忙从钱包里又取了一沓。
“我手头现金不多,等会儿再让老陈去银行取点儿。要不直接转账吧,现在小孩儿都流行手机支付,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也不安全。”
手还没碰上谢珩州的书包,便被他一把避开了。
“给我干嘛?”谢珩州有些不耐地扯了下书包肩带,指了下陈盐,“给她啊。”
“哦对对对,我给忘了,你们两个现在的钱是交给盐盐保管,”谢之平极有眼力见的换了个对象,笑眯眯地看着她,“收下吧盐盐?”
平常陈盐都是乖巧无比,今天她和烫着了一般绷直了背,怎么着也不肯收下来。
“收下吧,”谢珩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睨了她一眼,“过两天你就要去北沂上课,中午吃饭同学聚餐,教辅费资料费打印费,哪个不需要钱?”
“你不需要我还需要呢,你也不想看见同学背后说我是个穷鬼吧。”
骗子。
陈盐在心里腹诽,明明昨天还和她说上高中就不花谢叔叔给的钱了。
更何况以他的家境来看,一双普通的鞋可能就大几千块,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说他是穷鬼。
尽管这么想着,她最终还是抿唇把钱收了下来。
万一哪天谢珩州真的没钱又有急用呢?那她这里还能给他存着点。
谢之平的空闲时间只够他陪两个孩子吃个早饭,吃完又急匆匆奔去公司开会。
临走前他嘱咐陈盐将东西都收拾好,明天转学手续就能办好,可以去学校上课了。
“对了,过几天又下雨降温,盐盐你记得提醒谢珩州穿件外套,他这个人天冷也不爱添衣服,天天穿着那破短袖到处晃,也不怕感冒了。”
“你也多穿点,平常多吃点饭,看你瘦的。”
“知道啦叔叔,”陈盐站在玄关背着手点头,“您慢点走。”
送走谢之平,她重新回到楼上,先将那笔零用钱拿出来点清。
考虑到谢珩州说的那些开支,她给自己留了五百块钱应急,剩余的钱全部锁进了柜子里。 与此同时,陈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她打开短信,现自己绑定的银行卡多了一笔陌生账户汇款。
这个账户每隔一个月就会打一笔钱进来,金额不多,来源不明。
陈盐第一次收到钱时立马想报警处理,然而号码拨到一半又放下了。
她想,万一是陈锋打的款呢?
是不是他不方便见面,所以才以这种方式提醒她,他还活着。
陈盐的心跃动一瞬,和之前一样,将这笔钱原封不动地存好,接着整理了一下书包,将没来得及理好的卷子和书摊开放在桌上。
幸好当初杨迹扔的都是她已经写完的卷子,课本沾上点泥弄脏了,但也还能凑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