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大惊失色,看着殷白的脸色一瞬间苍白,他连忙扶起殷白,整个人慌乱无比。
“殷白,殷白!你这是怎么了…”
殷白心中恶心不已,他深吸一口气,“没事”二字刚说出口,喉中涌起一股腥甜,“哇”的一声便呕出了一摊鲜血,就这样溅在了地面上。
陆望双眼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脑中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他顾不得其他,立即就要背起殷白去镇上寻医。
“殷白,我带你去咱们去镇上看病…”
“陆望…陆望!放我下来…”
殷白吐出那口鲜血后,整个人的脑中便稍微清醒了一些,他随口擦了下嘴角的鲜血,深吸了一口气,待到不再晕眩后,他这才开口:
“我没事,不用去镇上。”
陆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吐了这么多血,怎么能不去看大夫?不行,必须得去!”
殷白摇了摇头,他记得审判者说的,异世的魂魄徘徊在天地之外太久,迟早会飞灰烟灭,他已经能感受到了,这具身体正在逐渐衰弱。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来的这样快,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思忖片刻,他决定用善意的谎言欺骗陆望。
他笑着,轻松的说:“我这是胎里就带下的病症,寻常药物无解,你一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天生就是个短命鬼…唔!”
殷白话还没说完,陆望便捂住了殷白的嘴:“什么短命鬼!”
他咬着唇,漆黑的双眼中满是执拗:
“我的父亲是巫医,我也会制药,我会想办法的,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死了,我不管…我要你长长久久的活着!不许你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殷白看着他一脸执着的模样,还真与以后的陆望十分相像,他笑的眉眼弯弯:
“我不说了,你宽宽心吧。”
殷白说着话,口中的热气喷洒在陆望手心里,直到手心里传来温热的感觉,陆望这才想起自己还捂着殷白的嘴,他脸一红,忙收回了手。
也是在这时,他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他说到做到,他一定会治好殷白的病,他要和殷白一直一直在一起。
陆望的目光落在一侧,那双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
陆望目光所及之处,一只木箱正放在角落里,上面满是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
虽然已过去十年,但他仍然记得,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让他把箱子里的那本书烧掉,留不得。
他虽点头答应,但并未听从。
他知道那木箱里的那本书是什么,他也知道,为什么族中的长辈对父母见死不救,对他不闻不问,一切都是因为那本书。
那本书记载了清溪谷百年内所有的巫术,还有很多早已失传的法门,父亲曾说过,其中一禁术甚至可以使人起死回生。
正是因为如此,族中那些人对他虎视眈眈,各种压榨欺辱,甚至…巴不得他死。
如若不是父母教会了他生存的技能,他恐怕早就饿死了。
他今年已经十八岁,是时候可以学习那本书籍里所有的知识了,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殷白的性命,他也得去学。
他抬眼再次看向殷白。
灯下的青年笑的温和,如同美玉,没有血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如同将死之人一般,唇瓣上未拭干净的鲜血为他平添了几分女气,像画本子里吸食人血的妖精。
如果殷白真的是那吸食人血的妖精,他不介意让殷白吸取鲜血。
若是能喝他几口血,便能延长殷白的性命,就算是吸干了,他也甘之如饴。
此时此刻,清溪谷祠堂内。
烛火微黄,偌大的祠堂之内,围坐了一群年事已高的老人,皆是白发白须。余下的年轻人,都规规矩矩的跪在地面之上,垂首不语。
“清溪谷已一月滴雨未落,庄稼干枯,溪水干涸,很多人都已经离开清溪谷,这样下去怕是不妙。”
“天灾人祸,这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有能力可以改变的?若是清溪谷不适宜生存…那么迁徙也未尝不可…”
“话虽如此,但我们祖辈世世代代都在清溪谷,怎么能说走就走?况且到了一处新的地方,什么都得重新开始…”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祠堂内吵嚷不已。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坐在上位的老人,他是族长,威望极高,像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听候他的差遣。
“诸位稍安勿躁,几位说的都在理,只不过…清溪谷是我们的根,也不能说弃就弃,我倒是想起一法…”
老人有些踌躇,众人皆向老人投去期待的目光。
老人思量片刻,缓缓道:
“百年前也遇到过此种情况。当时突发瘟疫,民不聊生,清溪谷当时的族长力排众议,根据大家的生辰八字,在其中选出一人作为族中圣子,为大家祭祀祈福,果然没有几日,身患瘟疫的族人们竟都渐渐好转。”
闻言,本就信任巫蛊之术的民众们眼底燃起了希冀的光芒,可老人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再次泄了气。
“这个法子虽然有效,但也狠辣,我听闻,当初的圣子在此事结束后,被巫术反噬,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众人默不作声,他们虽希望天灾能远离,但这个法子是会让他们丢了性命的…这件事关乎到他们每个人,每个人都在想,若是自己被选中作为圣子,那又该如何是好?
此时,有人弱弱开口:“这法子有些荒唐,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趁早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