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成,那我速战速决。”应声放下相机,韩峻熹端起杯子,把剩下的那点一饮而尽。
“你……喝的是刚才拍照用剩下的酒嘛?”
“啊,是。”
“我不是跟你说了想喝什么就自己倒新的嘛。剩的这些都不凉了。”
“没事儿,我也是觉得扔了可惜。”大大方方说着,韩峻熹挑了一下嘴角,随后就迈步往楼梯方向走,经过云一鹤身边时,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咱是穷人家的崽,粒粒皆辛苦,浪费可耻,比不了你啊云总~~”
丢下那么一句有点儿讨厌但显然是神经大条毫无恶意的话,光着膀子的男人上楼去了。
云一鹤直到听见那脚步声进了他的办公室,才算是吁了口气。
店里的空气已经凉了不少,舒服了许多,打量了一下周遭,发现刚才用过的设备都被收起来了,整整齐齐摆在吧台旁边,刚才为了配合拍照挪动的店内摆设也都恢复了原状,好像根本没动过,吧台的黑色玻璃台面被擦得干干净净,用过的杯子碟子和调酒器具也都洗干净了倒扣着摆在控水篦子上,只剩下最后的这个空杯子,摆在那一大罐子酒渍黑樱桃旁边,反射着略显惶惑的灯光。
云一鹤心里暗暗算了一笔账。
这个男人,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啊……
就算冰块融化可以让酒变得不那么浓烈,可酒精总量是不变的啊。
难不成真有这种酒精代谢极快的人存在?还是说他根本对酒精不吸收?又或者酒量就是天生这么大?
云一鹤的疑惑持续了有一会儿,直到楼上再次传出脚步声,疑惑什么的,他就没有心思继续了。
韩峻熹照例还是光着膀子,更过分的是,他这次连裤子也没穿,就那么一条紧绷绷的黑色内裤,包裹着紧实的屁股,凸显着粗壮的丁丁。
没有太擦干的头发上还挂着水滴,水滴落在胸膛上,就顺着胸肌的轮廓继续下滑。
云一鹤觉得,一切都可以到此为止了。
够了。
那天,他客客气气,以家里刚刚来了电话说有急事为借口,请走了韩峻熹。他再三道歉,还说改日一定约他吃饭,好好致谢,而那大条的家伙,则大大咧咧笑着,说这算啥,云总你忙你的我走了。而后,真的就那么一走了之的韩峻熹消失在店门外的同时,云一鹤忍无可忍,拨通了祁林的号码。
“林子,我问你,你是半点儿都没跟韩峻熹透露我的取向吗?”开门见山就直接问了,他等着对方回答。
祁林那边愣了一秒,应了声“啊……是没说”,然后紧跟着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倒是也没隐瞒,去粗取精,讲了除去自己躲在浴室解决发情问题之外的所有,跟着,那有点坏还有点变态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亲,你只是单身太久无处宣泄荷尔蒙浓度太大了而已。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这次轮到云一鹤愣一秒了。
“你别用淘宝体跟我说话行吗……”整个人充满了无力感,他坐在沙发里,扶着额头,一声叹息,“我知道你这都是跟你家那位学的。”
“是啊,我是我们家小明同学的御用金牌客服。”
“就不用变相秀恩爱了。”
“没有没有,说真的,一鹤,你该告别单身了。”
“你说得容易。”
“有时候要求不能太高,人无完人呐。”
听着那样的说法,云一鹤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按了外放通话键,然后整个人躺在沙发里。
“你的意思是……凑合凑合就得了?你和你家‘小明同学’,就是凑合出来的?”边对着高高的天花板上格外有感觉的纵横交错的黑色通风管道比划了一个引号手势,边故意“刁难”对方,他在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笑声和一句“祁林,有个大单子,一会儿帮我配个货~”的召唤时,决定暂且聊到这里了。
“你现在就去吧,御用金牌客服。”打趣着自己的好友,把刚刚还想要不要建议对方多少暗示一下那位直男别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念头收了回去,他挂断了电话,翻身起来,整了整衣襟,走到吧台旁边,想了片刻,还是直接关了中央空调的总开关。
他回家去了。
从云阁cb,到他住的地方,距离不到一公里,这段路程,他是从来不开车的,他的卡宴,只是留作去别处用,平时就停在红街楼后,反正也没人动,在那周围混的人都知道,这是云一鹤的车,别碰,碰不起。
而他,也挺喜欢一路走回去,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穿越城市的声浪,穿越人间蜚短流长,余光里是形形色色的人,纷纷乱乱的景,目的地,是那个只有他一人居住的,漂亮豪华却也空旷寂寞的大房子——他的家。
他住在三环边儿上的高档公寓里,家里总面积超过两百五十平米,那是个放得下十人餐桌、贵妃椅、大号真皮沙发、巨幕电视、台球案子、按摩浴缸、两个衣帽间、一间大书房、一间西式岛台厨房,和一个宽敞主卧室的家。主卧室摆着kg-size的床,床尾之外的空间还能轻松摆下沙发、茶几、电视柜、梳妆台。
这样的排场,平头百姓不敢想,而他的个人能力,还远不止这样,这已经是他低调处理自己生活水准的接过了。
是的,他就是个所谓“filthyrich”类型的人,没人能想到,就是这么个红四官三富二代有钱到流油的一身铜臭的夜店老板,会最终和一个背着相机满世界跑的摄影师,一个穷人家的崽,混到一起,缠到一起,嬉笑怒骂悲悲喜喜,缘分孽到解也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