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舅母这才稍稍心宽了些,勒令二子说到做到,“初一就带圆圆去啊。”
冯镜衡连连点头,再策反的口吻朝舅母,“你和我妈是一样的,今天这日子,你说我能得罪谁。你也是当岳母的人,你去女婿家做行当,女婿不把你摆第一位,说说看,你能开心?我不信!”
几句话就引得虞舅母将心比心起来,又酸道:“我可没你岳母这福气。谁能摊上你啊。”
冯镜衡见好就收,搂搂舅母,打岔起来,“你不就摊上我了么。我也摊上你,我最知道我舅母了,刀子嘴豆腐心。好了
(),别为了这点事焦心,给人家看笑话。长命百岁啊,将来我有个挨打的时候,还指望虞家的娘家人来给我主持公道呢!”
虞舅母给哄得眉开眼笑。一面又说二子没正行,都整整三张的人了,还调皮。“待会儿你岳母看你这样子不同意把圆圆嫁给你了。”
“嗯,所以您更得帮我,疼我,对不对?”
话音落,冯镜衡回他们这端朋友局。栗清圆这头坐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
期间舞会已经换了好几曲了。
沈罗众见栗清圆落单的样子有点可怜又可趣,便一时搁下酒杯,递绅士手过来,百无聊赖,邀请她跳一曲。
栗清圆跳舞一般,仅有的一点皮毛还是上学那会儿由向女士锻炼出来的。业不精,有些洋相也只想出在有限人面前。
于是,栗清圆的婉拒有点直白,“今天他生日,我想把第一支舞留给他。我们等一会儿?”
沈罗众笑着撤回手,坦言这还是第一次邀舞当面给人拒了。
冯镜衡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寿星佬得知情况,痛快一点头,边上一行人都跟着起哄,说过生日的人都是长尾巴的,显然有人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冯镜衡无有不依的应狗损友们。栗清圆静默地看着他,果然,话术的转折来了:“我不是不可以,但是绅士得以女士的意愿为先。”
“她先选了我,我再让出来,成什么了!”
于是,一屋子的人,欢声笑语、插科打诨,寿星佬冲他的女友递手来,“MayI?”
栗清圆赶鸭子上架般地跳起舞步来,倒也并不感谢他以退为进的解围。纯粹习惯了,也算到了。他今晚不这么做,她倒是失望的。
冯镜衡闻声她垂眸的絮叨,嗯一声,“失望什么?”
“失望没算准你。”
“这么神婆,那么算算我去哪了?”
“算不到。”她抬头告诉他,也径直问。问他去干嘛了。
冯镜衡直接告诉她,栗清圆轻微凝眉,她和妈妈一个想法,“那你再去换一套好了。”
“不高兴。”
栗清圆仰头看他,他牵高她的手腕,带着她圆舞了一个圈。
冯镜衡身上这一套,是栗清圆循着他们老江湖的旧礼,从头买到脚,还得逢双数。店里的阿姨说,岳母家给新姑爷的三十岁生日礼一定要有一套里里外外全新的衣服。
好在这在秋天。冬天的生日,栗清圆吐槽,那不是要买个十来件。
所以,即便这两头的旧礼冲突了,他也会以妻家的为尊为先。
至于他这头亲戚的牢骚仗,他来摆平。
栗清圆其实很受用。面上不显,“那你舅母怎么说啊?”
“我答应春节初一早上带你去宁波拜年。”
“初一早上?怎么来得及?”书呆子较真极了。
某人骂她笨,“堵她的,这也信。你当真初一早上去,她还不肯呢。谁家好人初一早上就
上人家门啊。”
栗清圆给他这么一骂,心里很不服气。跳错一个节拍,直接踩他脚上了。
就着这现成的洋相,栗清圆连忙和冯镜衡叨咕,“我才不好意思和沈先生跳呢。”
“你倒是想!”
栗清圆笑笑,提醒他注意听,这首舞曲是哪支名目。
冯镜衡并不通晓的样子。
栗清圆:“勃拉姆斯写给舒曼的妻子,克拉拉的。”
不明其详的人,也听懂了些机锋。
舞曲收梢,他们ending的时候,冯镜衡狠狠点评女友的舞技,“差到一塌糊涂,只配关在房里蹦两下罢了。”
这晚宴会快到尽头的时候,冯镜衡领着多喝了两杯的栗清圆出院子透透气。
她今晚穿一袭黑色长晚装裙,胸前别的一支蓝宝石胸针。
冯家的花园很大,夜里出来,凉了好几度,冯镜衡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
二人一路绕着小径走到他曾经描述过的,一处红房子处。是处小马的马厩。
原来这里有马的,后来养大了,就寄养到马场去了。
栗清圆趁着花园里的路灯,看那处红房子,轻微推开门,里头已经成了间杂物房。
最当中的台子上,还有个儿童用的马鞍。
栗清圆一时好奇,想走近了些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