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钗花万万没想到,她会等来这样一句回答。一句轻飘飘的,毫无反抗之意的话。
怒火因鸟妖的存在一下子被点燃,池钗花连着踹了好几脚,还不足解气。
“你确实该死,你该死啊……”
说着说着,池钗花自己倒先流起眼泪。白花花的泪水像是不要钱一样,从女儿家的眼眶里涌出。
唐年秉着最后一口气,虚弱道:“他能娶到嫂嫂你,真是他三生的荣幸,我不过这个家的累赘……”
乌鸦啄了啄羽毛,觉着无趣,继续在池钗花耳边吹起耳旁风。
“到现在你还相信他的鬼话?你忘了他刚刚是怎么对你的?可别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去,小姑娘。”
池钗花一愣,眼神又凶狠起来,她未开口,唐年又说。
“当年的诗是我写的,那帕子也是我洗的,不过嫂嫂不知道罢了。咳咳咳……我才是心悦嫂嫂的唐家小弟……”
“你说什么?”
“不过后来,他强上了我罢了。要是嫂嫂能早日脱离苦海,有多好。休妻也成,总比待在炼狱里强……”
“强”字落尾,唐年气尽。
池钗花愣在床上,她如机关人偶一样慢慢转过头,双目痴痴地看着乌鸦。
“他说了什么?”
乌鸦装傻充愣:“小姑娘,你不是听到了。”
池钗花再也没有力气去举那只发钗,她的长发落在脸上,眼睛里头空空的,无神地望着乱成一团的床榻。
“谁死了?”
乌鸦歪歪脑袋:“唐年啊。”
“啊,是唐家小弟唐年……”
池钗花放下手中发钗,她一点一点将脚挪远。俯身,撩开了唐年的发。
“噫。”她转头与乌鸦说,“这是死了吗?”
“是。”
乌鸦仿佛一个捧哏的,附和着池钗花的话。
寂静。
夜重新步入空无之中,鸟叫声响过,惊得池钗花伸出头去看窗外。
明月皎皎,星空璀璨。
池钗花下了榻,褥子拖在地上,她站在微阖的窗边,用力把两扇窗户打开,一阵冷风冲进女儿家的发丝里。
她打了个冷战。
斐守岁看着这一幕,他趁池钗花还在望月,起身走到唐年身旁,用画笔点去幻境中唐年的魂。
还剩池钗花与唐永的,斐守岁想着,他此行无非知道池钗花的结局,池钗花为何不愿往生。虽已猜得大概,但还需走到最后一步。
更何况他还不知棺材铺的黑牙做钗花纸偶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