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镊子,将一枚小小的半球形银色金属,从她眉心中间的空洞中取了出来。
所有学者都看呆了,宫理就顶着脑袋上的孔洞,笑着拽起来平树穿着的衬衣,将手直接伸进了他肚子里。平树身子一僵,觉得当着其他人面前实在是太……他正想要去拍宫理的胳膊,让她把手拿出来,宫理已经掏出了一大把小龙虾味扭扭管,叼在了嘴里。
她额头上的孔洞,在她吸溜吸溜吃着东西时,开始飞速痊愈,宫理双腿交叠,看着平树道:“你的那半呢?”
平树半侧过身去,
背对学者们,斜眼看她道:“密码是多少?”
宫理惊讶:“不能把保险柜直接拿出来输入密码吗?”
平树摇头:“当时就是用了同科其他人的特殊能力,把保险柜定在了我体内无法拿出来,必须回去才有人能给拿出来。你说密码就行。”
宫理道:“9Qe%K037#B。第三个e是小写的。”
平树背对着其他人,解开了衬衣在胸口往下一点的那颗扣子,将一只手伸进去,像是在体内识别盲文一样,摸着体内保险柜上阴刻的按键。
这样显然不太舒服,但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好意思,他背过身去耳朵红得透光。因为之前宫理和他在床上的时候,老是喜欢把手伸到他皮肤下头作弄他,她还会说一些特别过分的话。导致现在平树在很稀松平常的拿东西的状态下,都会忍不住想歪……
平树微微蹙起眉头,叹了口气:“输错了。再来一遍。”
宫理吃着扭扭管,丝毫没有在大事面前的紧张,笑嘻嘻道:“要不我帮你?”
平树斜睥了她一眼:“不用。呃……好了。”
他从体内用指尖也拈出一个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半球形银色金属,和宫理那个半球立刻吸附合在一起。
银色球体浮起来,表面繁复的细致刻痕,开始散发出绿色的光芒,投射出了球形的全息影像。在全息投影不断地数据合并递归之后,一行行数字与代码出现在了空中——
周春
去前倾着佝偻的身子,瞪大浑浊的眼睛看向那一行行字符:“你是不是也在骗我们,这上面每一个命题看似复杂,但它的求解都是确认无疑的,甚至命题都不讨论无限集、不讨论‘每一个质数’!在我们眼里,这就跟加减乘除没区别!这种求解,看似数字极大,看似步骤极多,结果也是一样的!”
投影出来的命题看起来涉及的数字都是天文指数级别的,但在数学家眼中,虽然不能一眼求解,但也知道,这个计算就像是做一千万次加减法一样,是不可能出错的。
宫理道:“你就输入指令吧。如果要骗你,我会出一道放在阀门里那样的看起来艰深又吸引人的题目,而不是这种题。而且,你都已经心脏里装上炸|弹了,就先老老实实过了这23个小时再说吧。”
光学计算机的入口处,有巨沉的混凝土与重金属的卷帘门,就是为了防止使用时间被侵占或干扰,宫理走过去看了一眼,时间已经锁定在23个小时。
大厅侧面还有休息室和避难室,里面有洗手间和各种应急食物,她绕着边背着手溜达溜达,周春去和其他学者瞪了她一会儿,又有些怀疑有些泄气地盯着悬浮的绿色数字投影,十个人开始分工,在各自的工作台上进行录入和计算。
他们开始不断录入一部分题目和代码,按照代码的运算规则,光学计算机将按照规则不断衍生
新的题目,然后求解。
在他们完成第一步的录入时,宫理拎着高跟鞋,穿着大厅侧面休息室里的无纺布纸拖鞋走出来,抱着几瓶矿泉水,对看着光学计算机的平树喊道:“这厕所可牛逼了,马桶圈都是自适应的,还能直接判定我有没有肠胃病、寄生虫,你快去试试——”
平树:“……”
他还是从她手里接过高跟鞋:“你累了就坐会儿啊,脚后跟还好吗?”
有些学者对于这些录入的简单题目本来就有些坐不住了,还看到宫理到处乱逛,小情侣交头接耳,就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周春去则紧盯着绿色数字投影。题目看似简单,出题人却要求将各种解的坐标,自动生成组成三维的点阵图形……
还要求如果某个命题有两个相互矛盾的解时,需要将这两个解标注成红色。
这些命题,最少的也要经历451道解题步骤,但以周春去的认知,这怎么可能出现矛盾的解——
他所在的工作台,将负责显示最终的三维点阵图,突然在一片黑底的白色点阵中,跳出来一对红点,他一惊,连忙在侧屏打开结果相矛盾的这两道题,高声道:“这是谁的工作台上的题目?!你们确认没有输入错?”
工作台后两个学者起身看向彼此,大厅内开始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几个脑袋凑在一起:“没有错,这两道题甚至不是手动输入的,而是代码根据规律自动
衍生出来的题目——题目完全一模一样,甚至是都经历了597次的解题步骤,但是……结果却是矛盾的!”
在他们惊愕地开始翻看解题步骤,不停地相互对照时,宫理正穿着无纺布拖鞋,一路在墙根想找个电源插座:“靠,这么大一个大厅,连个插座都没有吗?”
最后是平树在休息间找到了电源,俩人烧了热水,又回到大厅盯着这些学者,顺便泡了两碗泡面。
宫理那碗里加了真空包装的的红烧蛙腿、烤肉肠和卤蛋,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她把旗袍卷起来,蹲在地上,拿椅子当桌子,一边看着光学计算机,一边吃泡面。
平树小口吹着面,他吃的还算清淡的口味,宫理那个是什么牛油十三香的泡面,整个大厅里都弥漫着味道,但那几个学者死盯着屏幕陷入了争执,再也没人看她和平树一眼了。
平树想把碗里的虾仁给她,宫理摇了摇头,他看着万花筒般变化着的光学计算机,叹气道:“你说算完了之后,我们的世界会有什么改变吗?”
宫理啧了一声:“不知道,但目前,我觉得那个能自动做便检的马桶对我的生活改变更大一些。算下来,等咱们回去的时候,能直接去住新家了吧。你买的是水床吗?”
平树有点脸红:“……是。你上次说的那个、那个大的全身镜,也都安装好了。”
宫理笑:“你想什么,我是为了配我的超级衣
帽间。”
平树心道:那你在浴室里也要装全身镜,也是为了换衣服吗?
旁边还有别人,他不好意思直说,就是低头吃面。
刚刚在浮空岛上,望着夜空,平树一瞬间有种自己和她要飞进群星之间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在演算“最后的问题”的大厅里,吃着泡面聊新房子的装修。
宫理蹲累了,地面都是灰色的短绒地毯,她干脆坐在地上嗦面。她吃饭一向很快,囫囵吞枣吃完了之后,就偏过头去看平树的侧脸。
今天很让人惊讶,平树在同僚面前表现出了亲密,甚至给她穿风衣,喝她的酒之类的。
平时在方体里,平树几乎不会主动到她的办公室来找她,甚至不经常和她一起吃午饭,他有时候会自己——或者说凭恕做了饭之后,带去儿童能力者协会找波波一起吃饭,都不一定会来找她。
宫理本来就是方体里人人皆知又人人不甚了解的神秘角色,而除了一小部分熟人以外,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平树跟她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