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霍光气极,将黄门刚刚呈送的公文全摔在地上,拍案而起,大怒道:“好你个昌邑王!我抬举你做皇帝,你却将我的人擅自下狱,还越过了尚书的副本制度!”
田延年见状,问道:“大将军还不早作决断吗?”
“是啊,如今连夏侯胜都已未卜先知。”张安世整理好书案上的竹简,道,“我们最好提前行事,以防节外生枝。”
霍光思忖了一阵,沉声道:“既然要做,则需万无一失。”
随即吩咐道:“子宾,丞相家里你最好提前走一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政敌好。”
田延年心领神会,即刻领命:“诺!”
霍光、张安世计议已定,便派田延年前去报知丞相杨敞。
杨敞此时正与刚从华阴老家回长安的妻子说话:“傅嘉无罪入狱,这次终究是陛下年少轻狂了。”
“郎主还需早做决断。”司马英则顾虑到更多,“大将军可能会对陛下动手,到时候,您身为丞相,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杨敞疑惑:“刘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昌邑王了,纵然霍光权倾朝野,又如何能动摇皇位呢?”
“别忘了,霍大司马听说昌邑王来长安这一路上欺男霸女、鸡飞狗跳,可没有允许他去谒见高庙的。”
杨敞闻言心惊:“夫人的意思是,大司马留了一手?”
司马英点头,道:“不错。他霍光既然能把刘贺推上那个位置,自然也能把他拉下来!”
杨敞一时语塞,正巧,田延年登门求见,司马夫人于是退避到东厢房,偷听他们的谈话。
田延年要求杨敞挥退左右,然后开门见山道:“当今圣上荒淫无道,人所共知。先帝托孤于大司马,十几年来霍公戒慎恐惧、如履薄冰,而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如果这大汉江山就此断送,我等不都成了千古罪人,又有何面目见历代先帝于地下?现如今,大将军摧锋于正锐,挽澜于极危,想要匡扶汉室、罢黜皇帝,遂特派我来求教丞相。此事若成,丞相可记功!”
杨敞闻言又惊又怕,不知该说什么好,汗流浃背,只是唯唯诺诺而已。
田延年见状,心下明了,倒也不催他,起身去换衣服。
司马英见他走远,急忙从东厢房出来对杨敞道:“夫郎糊涂啊!霍大将军派遣大司农这样的九卿高官来向您问计,这不是商讨,而是通知!此等国家大事,如今计议已定,若您不赶快答应,表示与大将军同心,却犹豫不决,只怕废掉刘贺之前先被诛杀的就是你弘农杨氏了!”
“妹娟!”杨敞被吓坏了,恍然大悟,一把攥紧司马英的手:“我杨家几世福泽,修来如此贤妻!子明此生之幸,便是得遇夫人!”
田延年换衣返回,见司马英避退不及,笑了:“原来夫人一直都在呀?”
随即转过身,似是要向前踏一步,道:“若是杨丞相还没有考虑好,那在下也不跟你们耗了,这就回去向霍大司马复命。”
“大司农请留步!”司马英对着田延年的背影高喊,道,“此事,我家郎主答应了!”
“哦?”田延年转回头,来了兴趣,“这事,嫂子能做主?”
“能!”司马英镇定自若,侃侃而谈,“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今霍大将军乃汉之伊尹,妾虽女流之辈,却也当追随大将军讨逆,岂敢怠慢!”
“哈哈哈哈。”田延年心情大好,笑道:“可现在,我想听丞相亲口跟我说。”
司马英急忙推杨敞:“夫郎你快说句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