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猛的回頭,五步遠外,齊玉不緊不慢的跟著他。
他走回去,見他渾身緊繃著,唇上都無了血色。
季子漠視線在那唇上打轉,放柔聲音問:「不怕?」
因少時的一句玩笑,拖到二十一都不說親,因董寒玉上門的兩句譏諷,直接氣的大病不起,如今異樣眼光只會更甚,齊玉如何能不怕。
入目的縣門威嚴莊重,百年間守護著縣中百姓,可此刻在齊玉眼中,卻是個吃人的妖怪。
他腦中浮現著畫面,狼狽的走在街上,喪家之犬的狼狽,一旁人的大大小小指指點點的譏笑著。
齊玉袖下的手無力虛弱著,他想說個不怕的,張了張嘴發不出一言。
季子漠嘆氣,餘光瞧見遠處樹林幾棵柿樹,指了指說:「家裡沒吃的,你去摘點柿子,我們等下帶回去,要不然出來再摘要天黑了。」
如掩耳盜鈴般,這話為何兩人心知肚明,齊玉看著他,眸中儘是委屈掙扎。
「快去,等我回來送你個東西。」季子漠壞笑著眨眨眼。
齊玉終是認了輸。
季子漠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走遠,低頭沖懷裡的季丫笑著道:「嘖嘖,我怎麼感覺他也把我當大哥了,比你還粘人。」
猶如初次離開父母的孩童,害怕,忐忑,依戀。
季子漠邊抱著季丫進了縣城,邊在心中痛苦哭喊,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現在家裡有三個孩子了,日子要怎麼過。
季丫,季安,外加一個齊玉,一共仨娃。
別看齊玉年齡大,心理問題比季丫季安複雜,還有各種遺留問題。
果然,娃大了就是不好,難忽悠。
齊玉雖長在桑農縣,但多年窩在家不愛出門,出門也帶著幕蘺。
季子漠在縣裡招搖了一個月,認識他的人絕對比齊玉多。
店鋪掌柜,小攤貨郎,買菜老農,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季子漠長的出眾,太具辨識度,一過縣門,路旁的熱鬧寂靜了一瞬。
昨日事發突然,齊宅周圍的人家隱隱約約知道出了事,故而離去時大多人不知。
今日過了一日一夜,八卦流言早已散開,就是想破天都想不出,季子漠今日居然會來縣裡。
季子漠沖右側的一個老農笑著道:「老伯又在賣鹹魚?給我留兩條,我等下出來時給你錢。」
眾人:。。。。。。
賣魚的老伯:。。。。。。
季子漠秉承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原則,依舊如往常一樣,見人打個熟悉的招呼。
他一路走過去,嗓子都幹了,他身後,是一片沉默。
額,是他們聽錯了?瞧這樣子,不像是抄家破產,只能狼狽滾回杏花村的樣子啊!
齊家的八家糧鋪和雲來酒樓已被貼了封條,季子漠走過站在門口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