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睿王爷已经转身朝后走了,任丰看了眼还站着的游侠便问道,“你不去?”
游侠撇了撇嘴,“我不想和那位一起洗手。你说那什么态度,一张脸板得跟咱们欠他的一样。”
任丰听着游侠的抱怨,很想说,其实你的态度更差,不过他这话还没有出口,一声鸽哨,在这山坳子里,异常的清晰。
“怎么会有鸽哨?这里好像没有人养鸽子啊?”任丰诧异的望着天,也没有看到鸽子飞过,扭头想问问据说视觉和听觉都要比他好的游侠,却见游侠的脸色在听到鸽哨的时候陡然一变。
“怎么了?”任丰诧异的问道。
游侠一怔,扭过头,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自然,“我去看看,说不定能逮几只鸽子回来当下饭菜。”如此说着便已经跃身离开了。
“哎,要吃午饭了……”任丰想阻止,却只看到了游侠远去的背影。
启睿王爷扭过头,看着游侠的离去,那眼中闪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无论是抓野兔还是抓鸽子,无疑这也只有任丰才会相信。
日子过得飞快,从秋入冬,当天气到了能将鸡蛋放上十多天也不坏的时候,任丰已经不卖茶叶蛋了,因为大家也差不多没了新鲜劲儿了。
这一年,西勒山的冬尤为的冷。也就是初冬的日子,已经下过一层薄雪了。
一大清早,任丰推开了木门,那冰凉的空气伴着山风直直的灌入他那被没有扎紧的领口,让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天气太冷,这段日子任丰都没有出去赶集,便是全副心思都伺候家中的另外两位。
无疑淳瑜能住到现在还没有离开着实让任丰诧异,除了在入冬的时候,一个长相英气的女子来家里送了几床被褥、厚衣,这任丰眼中的大少爷几乎是适应了山里的日子了。
而这段日子,让任丰最担心的是游侠,这家伙经常性玩失踪,有时甚至整日不归,问他,也问不出什么,多半是抓野兔,抓野猪……这些理由。任丰想着,这家伙再编下去,这山里的东西都得给他抓干净了。
任丰裹紧了衣服便关上了屋门,屋里的生着任丰自己烧的炭,还算温暖,原本四面漏风的屋子,在入冬之前,屋里的两位合力修葺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任丰往午后走,用冰凉的山溪水漱洗了一番之后,精神也就清明了。接下来是做早饭,早饭好了,屋里的另外两位才会起床。
都是人高马大的两个人,任丰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人赖床的功夫竟然旗鼓相当。
从屋檐边的稻草堆里翻出了两个地瓜,好在没有冻坏。任丰拿在手里掂了掂,很沉,估计这么两个加点白米,能熬上整整一锅地瓜粥了。
在冬天喝地瓜粥是最好的,将那粥熬的稠了,地瓜软糯,便是不加糖也是微甜。出锅来一碗,烫却又舍不得停口。
任丰如此想着便进屋。
却见屋中原本的两人只剩下了一人。淳瑜坐在地铺上,身上盖着的织锦勾金丝边被衾与这破旧的屋子十分的不相称。
那女子一共送了三床被子三身棉袍来,刚好一人一份,任丰收到的时候,便觉得这女子果然想得周全。
那被子都是上好的料子,轻薄,但是贴身盖着十分的暖,那棉袍也是,而且尺寸竟然还刚好。任丰倒是不知道女子何来他的尺寸,但想着据说有的人,对衣服尺寸研究入里的,只一眼便能看出你的尺寸。
游侠那家伙,口上说着不食嗟来之食没有收那衣服,那被子倒是盖得勤快。
“游侠那家伙又出去了?”任丰问道。
淳瑜显然也是才醒不久,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睡意,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整理,良久才应道,“出去抓狍子了。”
任丰点了点头,现在他也是虱多了不痒,那家伙喜欢编就让他编,既然不想说到底去做了什么,任丰自然也不强求这知道,只要回来就好。
“我做地瓜粥,得有一会儿,你要不再睡会儿?”任丰看着淳瑜那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便道。
淳瑜摇了摇头,便掀开了被子站起了身,披上了一边的棉袍往外走。
刚走到河岸边,便听‘嗖嗖’两声。肆捌已经跪在了淳瑜的身后。
“何事?”声音清冽。
“欧阳大人飞鸽传书而来,问王爷何时归京都。”肆恭敬道。
“怎么?京都出了事?”淳瑜转过身,目光却没有落在两个属下身上,而是那西勒山。还有着薄薄积雪的西勒山,就好似一幅水墨画,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美妙。
“王爷,您已经在这里三月有余了。”捌说道,“年关将近,王爷若是不归,到时年末宫里摆宴,只怕柒会被人识破。”
淳瑜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肆与捌,良久才道,“告诉欧阳钰,若是被识破了,便提头来见。”语毕,便已经转过身去了。
捌一惊,猛的抬起了头,显然淳瑜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了。
“……王爷。”捌刚要开口,却是被肆拦下。
肆那坚毅的脸上显然也流露出了不解,“王爷,三思。”他道,这是他第一次忤逆王爷的意旨。
“淳瑜?你在后面吗?帮我弄两棵蕨菜进来。”少年的声音在此时传来,声音不大,却十分的清晰。
淳瑜?捌的身形一颤,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少年如此大逆不道的唤王爷的名字,但是每一次听到还是觉得震撼。之于她,王爷就好似高高立于云端的人,即使要高攀,仍还需要一把足够高的梯子。
而肆亦是,怎么可能不惊讶,他们的王爷竟然被如此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