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派出去的一百三十六人全都死了,是住在永望镇附近村子的几个村民现的。”
阎文清凌晨便匆匆赶去了永望镇,据那边的警察局长说,那些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仙泽山下,身上都覆盖了不少冰雪,已经冻得十分僵硬。
一百多个人的尸检报告没有那么快出来,阎文清下午赶回来就匆匆进了宫。
“你让人把那些尸体都运回来交给濯缨,看看他们身上除了外伤还有没有异能之息残留。”郑玄离的那张面容上已经收敛了笑意,那双眼睛有些泛冷,“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对外就说他们死于西北极寒之地的救援任务。”
如今也正是西北受灾之际,皇室已投注了些人力物力过去。
“如果最早现尸体的那几个人管不好他们自己的嘴,就杀了吧,死因你去想。”郑玄离慢悠悠地说着,“总之,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任何影响我郑家千年大计的人和事都绝不能留。”
眼看,这历时千年的谋划就要迎来曙光,在这个紧要关头,绝不能让民众现端倪。
“是,臣明白。”阎文清低头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只是陛下,如今八户族尽灭,只剩下一位顾家的家主,而我们派去仙泽山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亡,难道仙泽山地宫里真的出现了什么异动那夜阑王,真的复生了”
“究竟是夜阑王复生,还是那三个守陵人的子孙作祟,只有一个人能给朕答案。”郑玄离揉了揉眉心,将一张照片从书页里抽出来。
殿外忽然传来侍女恭敬的声音“陛下,顾家主求见。”
郑玄离挑眉,“让她进来。”
话音方落,殿门缓缓打开,穿着一身水绿裙衫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有着凝白的肤色,未施粉黛,却偏偏涂了殷红的口红,一头柔亮的长长至脚踝。
她似乎并不喜欢穿鞋,踏进殿门里来时,也是一双赤脚,脚踝上还绑着一根红绳,上头串着几颗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浑圆的骨珠。
而在她身后也跟着走进来一个少年,他脸上常带着笑,笑起来时酒窝就很明显。
“顾舒罗拜见陛下。”
女子跪地行礼,声音总透着一股子凉意。
少年也随之跪下来,低下头。
“起来吧。”郑玄离轻道一声。
“是。”
顾舒罗应声,随即便同身旁的少年一起站了起来。
“你是孙家人”
郑玄离将目光停驻在那少年身上。
“是的。”少年微微一笑,两个酒窝又显露分明。
“一个顾家的家主,一个孙家家主的小孙子,你们二人好巧不巧,都未曾见过灭你们八户族的罪魁祸。”
郑玄离的视线不断在他们之间来回,他面上显露出了细微的笑意,颇有些感叹,“看来这千年来,是皇家让你们八户族过得太过安逸,以至于旁人打上门来,你们连人家的面都没见,便先跑了。”
“陛下,舒罗也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我顾家藏在深山天堑,可这帮人却仍有本事找来他们不只有几人那么简单,且个个身怀绝技,其中更有一人身具异能,极为厉害,一路损毁我顾家符纹无数,巫术于其毫无作用,故而舒罗才带着法器匆匆逃离。”
“顾氏法器是八户族之根本,舒罗必须护住它。”
“那你来看看,你所说的那个身怀异能,巫术又对其毫无作用的人,是不是她”郑玄离说着,便将两指间夹着的那张照片扔了出去,正好落在顾舒罗的脚边。
她俯身拾起,看见照片上是一个有着一头羊毛卷的女孩儿,随即她低道
“陛下恕罪,舒罗走得匆忙,并未与其正面相对,只是听家奴来报,连闯我顾家十八院,直入巫神台的,的确是一个姑娘。”
“那你呢”
郑玄离再度看向顾舒罗身旁的少年。
少年轻瞥一眼顾舒罗手中那张照片,他又伸手拿过来捏在指间多看了几眼,随后他微弯眼睛,只道一声,“陛下恕罪,草民当时并不在翠玉岛上,也并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
郑玄离听了他们两人的回答,再将阎文清从那少年手中拿回来,放到他眼前的照片打量一番。
他的眉眼神情仍是柔和的,连唇边都慢慢地浮出丝缕笑意。
“朕记得,顾家除了巫蛊之术,寻踪的本事也颇有建树”
“舒罗的确会些寻踪法。”顾舒罗答道。
郑玄离那双眼睛里终于流露出几分愉悦的神色,他轻轻颔,“只要她出现在宣国,朕就一定要找到她。”
“不论是夜阑王复生,还是夜阑守陵人后代作祟,她总是脱不开关系的。”
魇生花能破除一切巫术,这是郑玄离早就听过的传闻。
待顾舒罗和那少年走出殿外去,闫文清才道,“陛下,平王殿下也已经失联很久了,臣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
郑玄离闻言,他不由看了一眼那盏灯火常亮的走马灯,“他那一面纸影还在,应该还活着,继续找吧。”
“是。”闫文清应道。
“就算是那位夜阑王真的复生了,朕也不是只有一个八户族可以用,毁了便毁了吧”郑玄离在书案后坐下来,再抚平衣角的褶皱,眉眼明明带笑,那笑意却分毫不达眼底,“贪心不足蛇吞象,反正都是些蛀虫。”
为保宣国基业千秋万代,他郑家祖先,又岂会将一切的希望都只寄托于一个八户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