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号内的说辞当然不够服众,所以底下还附了则视频,是她电脑内大纲文档的最后修改时间,显示在《她眼睛会笑》表之前。
视频包括文档时间和进入文档后可见的内容,呈连续式放映,与证据力不足的截图相比,算是个较为有力的澄清。
果然在这条微博下,路人理智不少。
许怀诗因此一愣,点开了私信。
“温香”来的消息,前两段是对事件的简单说明,最后几行,她说:“《好想》一文确实是我原创构思,主观上绝对没有冒犯您的作品,但我无法否认两篇文之间雷同点的客观存在,在此向您询疑,期待您的回复。”
回想起她主页那句“亲身经历”,许怀诗将信将疑,回头重新翻看起温香的小说,接着现了不对劲。
她之前根据短信改编小说时,删减了其中一部分情节,但这些梗却有几个出现在了“温香”的笔下。
这意味着什么?
初夏的天,她忽然背脊凉,无端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男声打断了她的深想:“许怀诗你杵这儿干嘛呢,十九路开过三辆了不知道?”
她抬头,看见班上赵轶从马路对头来了。一颗板寸头,嘴里那棒棒糖硬是叼出了烟的架势,一副地痞流氓样。
许怀诗烦着呢,正要敷衍,灵光一现,笑眯眯说:“赵大,巧呀!”
“哟,”赵轶听见这称呼奇了,三两步到了这头,“太阳打西边来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呵呵”笑着,掩嘴小声问:“你家大业大‘人脉’广,我跟你打听打听,你那儿有没有什么黑科技,能在知道对方微博的情况下,查到她的真实信息?违法的不用,要名字就行。”
赵轶语重心长:“小姑娘,查名字也是违法的。”
她一噎,叹口气,却见他压低脑袋凑过来,说:“不过给钱就行。”
许怀诗挣扎了下,咬咬牙:“多少?”
他比个“ok”的手势:“人民币三万。”
“……”
她转身要走,被赵轶一把扯住胳膊,回头就见这人笑得露一口大白牙:“友情价,一杯奶茶。”
一个小时后,临街奶茶店,赵轶接起电话,应几声,最后说:“谢了啊叔,改天请你吃小龙虾。”
搁下手机,他打个响指,随手扯张菜单,歪歪扭扭写俩大字,递给对面。
“阮喻?”许怀诗咀嚼两遍,回想片刻后说,“赵大,好人做到底,陪我回趟学校?”
“干嘛?”
她一指菜单:“去校史馆,看看这人是不是咱们学姐。”
许怀诗记得,草稿箱里最后一条短信,时间是她哥出国前一天,内容是:最后一眼,是校史馆里你的照片。再见。
所以她想,如果世上真有这样近乎奇迹的巧合,如果“温香”那句“亲身经历”不是说谎,那么,那里一定有阮喻的照片。
两人谎称“落了作业”,在落日余晖里奔向校史馆。
这个点已经闭馆,得亏赵轶那股泼皮劲,在门口死缠着管理员,戏本子一段一段演,许怀诗才瞅准时机,一溜烟偷跑进去,直奔二楼。
馆内空空荡荡,夕阳透过玻璃窗染亮走道,窗外的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片影。她放轻脚步,连呼吸也屏住,弯来绕去,最终到了历届优秀毕业生留名墙。
一中建校近五十年,这座校史馆也有二十个年头的历史了,如今挤了满墙的照片。
她把目光锁定在o7级那栏,伸出食指一排排虚移过去,慢慢地心跳加。
紧张,禁忌,还有兴奋。
十七岁的少女,比起抄袭这样的恶劣事件,潜意识更愿意相信一个被岁月掩埋了十年的秘密。
可是下一瞬,身后楼道却响起皮鞋的踏踏声,一名中年男子气急败坏道:“哪个班的,放了学不走,来这儿干什么,啊?”
许怀诗惊叫一声,来不及细看照片,扭头就跑,慌里慌张从另一边楼道往下奔。
身后人一路夺命追来,她跑得趔趄,到了一楼大厅却见正门口还堵着一个,只得又回头,走投无路之下,听女厕所那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来!”
她飞蹿进去,一眼看见窗外赵轶,把肩上书包一把甩给他,然后双手一撑窗沿,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