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坐落在美丽的凤鸣山脚下,山上自北向南留下一条小河,因位于村西边,所以名为西河。
西河的东南方向是一座小山丘,村里人称其为无名丘,山丘上稀稀拉拉长了一些高大的杉树,走在杉树林间冷不丁就会遇到一两座孤坟。
山丘北面就是周家村,西河的支流贯穿其中,绕过小山丘后,在山丘南面又汇入了西河。
西河西边有一条不算宽的公路,村口搭了一座石桥,这是外人进村的必经之路。
周家村现在的当家人就是这位人称“二奶奶”的年轻女子。
自古以来周姓人家就掌管着周家村的一切大小事务,周家族长一脉人丁凋零,上任族长周永志当了大半辈子的村长,年近五十才得了个宝贝闺女,取名周崇井。
后觉此名拗口,遂改为周井井,因其为“崇”字辈,比村里一大半人的辈分都要高。
父亲在世时,在村里颇有威望,一年前周家村开展村民委员会竞选,周井井打败一干竞选者,成为新任村委会主任。
凭着其泼辣果敢的性格,上任不到一年便摆平了村里一堆杂七杂八鸡毛蒜皮的破烂事儿,“二奶奶”的名号便逐渐响亮起来。
但这回,可是要动祖坟的大事。
周井井心里清
楚,这围观的村民多半都是在看她的笑话。
毕竟自己今年才二十岁,大专刚毕业不久,村长的位置还没坐稳当,不少人都想借此机会拉她下马。
“乡亲们,大家伙儿也都知道,进村就这么一座石板桥,村里都是土路,每逢下雨下雪,道路坑坑洼洼,摩托车,小汽车都甭想顺顺利利开进村。
孩子上学方便么?出村赶集方便么?别说咱们走路一脚泥,阿猫阿狗跑出来玩还弄的一身泥哩!”
“我们不在乎,我们打小就在田埂上打滚玩耍,踩一脚泥算什么,我们可不像喝过几年墨水的大小姐一样讲究!”
有人吼了这么一嗓子,不少人也跟风纷纷点头应和。
“周德福,难道你想让你后代以后也一脚泥一脚粪地在村里种田?
咱们看看张家村,同为稻禾乡管辖,人家两年前就修通了水泥路,路路通到家。
这两年人家大搞旅游业,有的开饭庄,有的开旅社,每家每户少说也能拿出个几十万来,咱们大家伙难道不羡慕?人家能赚钱,咱们就不能?”
周井井反驳道。
又有一部分村民心动了,纷纷表示支持二奶奶。
“还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咱们村已经获得了乡里申报专项补助资金的资格,马上有一笔一百二十万的款子到账。
这里面不仅包括修路的费用,还有迁坟和田地补偿!”
“迁坟,迁到哪儿去呀?老祖宗就躺这儿了,还让他们再挪窝儿
不成?”富春花没好气地说。
周井井没再搭理她,“大家稍安勿躁,这修路的项目是乡里审批通过的,款子也拨了,方案也是乡里请的技术指导定下的。
这要是有人因为自己的私利而把项目搅黄了,影响了全村的利益,我看谁还能心安理得地在我周家村待下去!”
周井井此话一出,掷地有声,周家村有些许人家有亲人在乡政府就职,也就出来看个热闹而已,听周井井这么一说,一个二个悄悄溜走。
组织上定好的事,还是少搅合为妙,一切听组织安排准没错儿。
“二奶奶,您和刘书记,一个是村主任,一个是村支书,对咱们周家村来说,你们就是大家伙儿的父母官呀,凡事要替咱老百姓着想,把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才是。
您说修路是为大家好,这我不反对,但咱的传统文化‘入土为安、逝者为大’到哪儿都不例外,别说祖坟里有咱们周家的祖宗,外姓的祖宗咱也得尊重不是?
为民办事就得办到群众心坎儿上,让咱们大伙儿都满意,才能真正体现出你们人民公仆的责任和担当。”
富春花说完,拍拍手抖抖裤腿从周井井身旁擦过,没走两步又回头,“今儿个天都暗了,也开不了工了,大伙儿都消停消停吧,回去歇息,明儿再说!”
周井井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这么一闹腾,一个下午过去了,施工队的工钱还要照付,“真是存
心的!”周井井恨不得把富春花咒骂一顿。
人群渐渐散去,刘崇顺总算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上前来:
“周主任,这你可得想好方法应对,怎么说都是你们周家的人,我虽然是支书,但归根到底你们自家人自家事,自家解决为妙。
我这把老骨头也要退休了,退休前能帮你这个村长把修路这件大工程往前推动一把也算功德圆满啦!”
说罢背着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