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侯爷。”
厉云菲吓白了脸。
柏扬冷看她:“你知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她浑身颤抖:“侯,侯爷,我,”
他把人丢下:“来人,夫人出门不幸遇上歹徒,和仆人一起丧命了。”
众人大惊,纷纷跪地泣求:“侯爷饶命!侯爷饶命!饶,”
五六个黑衣人走出来,掐着众人的脖子,轻轻一掰绝了呼吸,悉数死气沉沉带了出去。
甬道烛火照着柏扬侧颜,数条性命在他面前消失,他神色未变,转头,看向厉云清。
目光扫过她被毁掉的面颊,默了下:“五年不见,你憔悴了不少。”
厉云清看着他俊美斯文的脸:“五年不见,你却一如既往的无情。”
当年,她就是迷恋这个男人,当他被人陷害,替他顶了罪,被皇上贬为奴役,整整五年。
此刻,明明该恨他,却更恨十五岁那个还有着少女怀春,愚蠢的她。
柏扬没有答话,招了招手,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她把目光落在那抬进来,极为华贵的金丝楠木棺椁上。
他也把目光落在那棺椁上:“有位素来仁善,金枝玉叶的贵人想要送你一程,这棺椁是那位贵人特意为你准备的,她准备将你风光大葬,绕云阳城一圈,最后葬于云阳山脚下,为阆王殿下压山。”
说到这里,他顿住,看她解释道:“有道士说,五年前,阆王殿下葬于云阳山后,一直有邪祟在云阳山上作恶,需得一狰狞厉魂才得以煞住,”
“那贵人说,你已是必死之人,死后能做件善事也算是功德,这棺材里凿了一个细密的小孔,足够你在密闭的空间里,撑到绕城一圈才彻底死去,”
“那绕城的途中应该会过得异常充实,那狰狞的面容足够煞住邪祟了。”
内侍见那金丝楠木的棺椁,不知想起了什么,噤声,不敢再开口。
厉云清注意到内侍忌惮的动作,不知自己又是得罪了哪位了不起的贵人,她走到棺椁前,本欲进去,却顿住了身。
看向柏扬:“你有喜欢过我吗?”
今生最后一刻,对待自己唯一心动过的男人,她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此刻,她已然走到甬道亮出,烛光正巧映得那毁掉的脸十分可怖,他道:“喜欢。”
他坦然道:“盛京的废物传言不过是沈氏恶意虚传,你很好,当年接近你,虽然是因为阆王殿下心悦你,想要以你对我的情意让他束手束脚,”
“最后他死了,我也不可否认对你动了几分真心,”
“我想过,虽然你背后无所倚仗,但未尝不可以破例娶你为妻,可惜当时我在宫中受了算计,只有让你顶罪,我喜欢你,欣赏你,但我不可能为一个女人色令智昏,”
“同样,如今我并不想你死,但是我不能为了一个戴罪的奴役,损害家族的利益,季国公府虽然没说怎么处置你,但是你也该知道,你若活着,季国公绝不会点头。”
“你说的明白,”厉云清眼中闪过自嘲:“当年未必不知你另有所图,只是我不肯清醒罢了。”
转念又想,她一笑,眼中微有酸涩:“吃了五年人间苦,才知做人难,当年傲骨太甚,季国公府不屑于我,我也冷眼以待,”
“还望侯爷若不嫌会被甩脸,请为我向老国公说一声对不起,若有来生,必偿今生债。”
柏扬点了点头:“可以。”
她转身,扶着棺椁躺了进去,四个壮汉站在一旁,柏扬亲自给她盖棺。
看着她躺在棺材里美丽平静的面容,敛去眸中惋惜,叹道:“一路走好,若有来世,我尽量不利用你。”
厉云清一笑:“若有来世,怕是就要你死我活了。”然后,看着他渐渐把棺材盖上,黑暗一点点将她淹没
接下来,痛!
密密麻麻,撕扯的痛!
她的胸腔包括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手上青筋暴起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在棺材壁上抓挠,身体里每一根血管都在喷张虬起,张大口,却吸不了一口完整的气
直到某一刻,眼睛发直,四肢不受控制,痛觉渐渐消失
依稀,听到敲锣声,道士冥唱声,挖土铲锹声
她想,若真有来世,那些阴谋诡谲铺天盖地捅向她,捅向她至亲的鲜血淋漓,痛不欲生的刀,她是要一刀刀如数奉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