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刚要答话,却听见从另一侧角门处传来一个有些虚的声音:“二狗子,本公子的球呢?你是个死人吗?找个球能去那么久?”
话音刚落,一个面带怒色的年轻公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二狗子,正想问话,却看见明月郡主脸色冰冷地站在一旁,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道:“三姐,你怎么在这儿?”
被叫作“二狗子”的小厮这会儿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平日里跟着赵咸嚣张惯了,再加上王府这地方平时只有他们这种人才会来,故而说话时很是张狂,谁知竟然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赵咸,他是你的人吧?”明月郡主问道。
“是啊,三姐,这小厮得罪你了?我这就修理他!”赵咸很是恭敬。要说在这个王府里他最怕的人,除了凌亲王,就属面前这个三姐了。
“他要是敢得罪我,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了!”明月郡主冷声道。
“那他这是……”赵咸有些困惑。
“这球是你的吧?”明月郡主踹了踹地上的碎片。
“是我的。”赵咸直接承认。
明月郡主瞥了一眼“虚弱”的沈熠,愤愤地道:“你的球‘砸’到了镇国侯的三公子,你这小厮非但不道歉,反而出言不逊,侮辱了镇国侯,你说说要怎么办吧?”
赵咸眼皮一跳,转身踹了二狗子一脚,骂道:“狗东西,净给老子惹事儿!”然后走向沈熠,拱手道,“沈三公子,在下管教下人无方,得罪了你,在下向你赔罪了!”
沈熠抬眼看了看赵咸,像是看傻子一样,戏谑道:“这位公子,你的球砸伤了我,你的人还侮辱了我父亲,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解决事情,是认为我镇国侯府好欺负吗?”
“那沈三公子想怎么办?”赵咸强迫着自己,好声好气地问道。
“很简单。第一,你的球砸伤了我,赔偿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共计五万两银票;第二,他侮辱了我父亲的声誉,让他跪在镇国侯府门前,向我父亲致歉!”沈熠冷声道。
“五万两?你穷疯了吧,这绝不可能!”赵咸再也忍不住了。作为凌亲王的儿子,从来都是别人巴结他,可今天他都自降身份道歉了,竟然还要赔钱,他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憋屈。
“是吗?那行吧!芸儿,我们回府去,然后请我娘上奏皇后娘娘,就说凌亲王的六公子不仅打了人不赔钱,他的小厮还扬言要给九公主殿下未来的驸马当老子!”沈熠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要走。
“沈公子留步!”明月郡主急忙道。作为盛朝目前唯一被册封的郡主,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儿可大可小,完全看凌亲王府怎么处理。尽管沈熠有“敲诈”的嫌疑,但凌亲王府的小厮侮辱镇国侯的事儿却是板上钉钉的。更何况,她也很不爽这个赵咸,要是沈熠能让赵咸出出血,她倒是很愿意帮忙。
“怎么,郡主殿下还有何指教?”沈熠道。
“你就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明月郡主看着沈熠,语气很是苦涩。
沈熠看着她的眼睛,有点儿不敢对视,沉默了片刻,柔声道:“抱歉!”
明月郡主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赵咸,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照他说的做!银票不够的话,就拿产业赔偿吧!你名下不是还有一座青楼吗?在这件事儿上,王府不会替你花一个钱的。趁着父王还没回来,你最好把事情了结了。就算是不为你考虑,也替你娘想想。”
赵咸闻言,脸色变了又变,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凌亲王有一名正妃和四名妾室,她们为凌亲王生下了七子三女。除了嫡长子赵升和排行第三的赵文秀是凌亲王妃所生的,其他子女均是妾室所生。赵升五年前加冠时已被正式立为世子,而赵文秀则因为深受太后喜爱,三年前及笄时由赵真亲自册封其为明月郡主,并御赐了京西栖霞山下的一座皇家庄园。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他们二人根本无须担心日后的生活。而凌亲王的其他子女,尤其是那些儿子,他们加冠后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了,或从政、或经商,凌亲王府都不会介入。
赵咸的生母原是凌亲王妃的一个侍女。有一次,凌亲王酒后乱性,这才有了赵咸,而这也成了凌亲王一生最大的污点。而赵咸此人素来胸无大志,整日只知道跟一帮狐朋狗友流连青楼,遛鸟玩球,导致凌亲王很不待见他。赵咸的生母也知道这一点,故而把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积蓄交给了赵咸,希望他做点正经生意,以后也好有个谋生的方式。结果,赵咸转头就开了一间青楼,可怜他的生母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纠结了片刻,赵咸终于下定决心,将名下的青楼转让了出去。他本来也想用银票解决的,可这些年大手大脚惯了,又跟着几个狐朋狗友胡吃海喝,根本没能攒下几个钱。
“沈三公子,这是地契和过割文书,还望你大人大量,宽宥在下!”赵咸愤愤地道。他也不想这么低声下气的,可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他相信自己名义上的父王和这个三姐绝对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些年来他其实已经看明白了,在父王的眼中,自己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至于这个三姐,他更不愿意触霉头。
“六公子,多谢馈赠!下次可以让你这小厮继续砸我,多骂两句也行!”沈熠看着赵咸依依不舍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一把夺过地契和过割文书,整个人喜笑颜开,哪有一点虚弱的样子。
赵咸只恨得牙痒痒,可却无能为力,再一看到跪在地上的二狗子,忍不住又踹了一脚,怒喝道:“来人,把这狗东西腿打断,丢出府外!”
明月郡主看着沈熠奸计得逞的样子,无奈道:“走吧,沈公子,前面的戏还没唱完呢!”
“全听郡主吩咐!”沈熠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赚大了”,哪还有心思管其他的。一行人朝着戏楼走去,身后不断地传来“饶命”“恕罪”的叫喊声。
直到酉时三刻,戏台上终于停止了。
“郡主,戏也听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带煖儿先回去了!”沈熠伸了个懒腰道。
“也好!我送送你和煖儿吧!”明月郡主点了点头。
沈熠也没拒绝,一众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凌亲王府。
临上马车前,沈熠坏笑着看向明月郡主,挥了挥手中的战利品:“郡主,今天多谢了!以后要是需要香皂,就派人来跟我说,我妹妹那点儿还不够她用的。”
在沈煖给明月郡主递礼物的时候,沈熠便闻到了盒子中散出的茉莉花香味。可当时人太多,沈煖又在偷偷地跟明月郡主说话,他也就没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