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子往下一探,觸感十分奇特,不再是綿軟的毛髮,而是……
絲滑冰涼的布料。
塗聿嚇得縮回手,再低頭一看,登時如遭雷擊。
「啊!」
不看不打緊,這一瞧當真是備受震撼,他的毛絨小爪消失不見。
只有纖長白皙的手。
怎麼會這樣?
塗聿不敢置信地挪動身體,一邊認真觀察,緩緩磨蹭到床榻的邊緣處。
小兔子時常蹦蹦跳跳地走路,但真正奔跑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於四肢著地的方式。
前肢撲向前,有力的後肢蹬在地面上,就是如此在密林間奔波。
驟然變成人身,視野拔高許多,塗聿不太適應,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他撐著床沿,試探性地邁出一步,竟覺得雙腿發軟,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
好在衝擊力不大,膝蓋並未受傷,塗聿垂著頭,幾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
伴隨低頭的動作,如瀑般的墨發盡數滑落到前方來。
少年只著一件白色的單衣,失去頭髮的遮擋以後,背部更顯纖薄。
他屈腿坐在地上,一言不發,黑白色交錯,帶來純粹的色差,襯得整個人脆弱至極。
待到郎櫟急匆匆抱著一堆靈植趕回來之時,推開門就看見這樣一副略顯淒涼的畫面。
圓滾滾的小兔子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
「哥哥?」
聽到前方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塗聿立時抬起頭,有些委屈地喚道。
他這會兒六神無主,習慣性地向親近之人撒嬌,訴說自己的遭遇。
「嗚,我摔倒了……」
他身形纖瘦,一身白衣,氣質出塵,似是一位迷失方向的仙子。
那雙緋色大眼睛水潤潤的,淚水自眼角滑落下來,打濕精緻的小臉,可憐兮兮的。
垂淚的漂亮少年。
何等強烈的視覺衝擊。
塗聿徹底顧不上保持距離,抿著艷紅的薄唇,委屈極了。
他抬起兩條纖白的手臂,軟乎乎地說,「哥哥,抱我嘛——」
「……」
郎櫟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少年,仔細感受失衡的心跳聲。
剎那間,猶如迷霧散去,朦朧的占有欲都變得明晰起來。
他就像是靜靜守候一朵花苞的守門獸,始終堅定,將所有的風險隔絕在外。
直至花朵綻放的那一刻——
郎櫟才真切地意識到,意欲監守自盜的是他自己。
第17章拾柒
17
在塗聿看來,站在門邊的那個男人仿佛被施以定身咒,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