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报上名字,前台拿着面试名单的手顿了顿,指尖发紧,掀眸用一种很奇怪的、讳莫如深的眼神打量着她,让曾柔觉得很不舒服。
前台小姐年纪不大,长得偏高瘦,一身黑色套裙,简单绾着发髻,看着气质不错,有点目中无人,“稍等。”
她低下头翻着手上的面试名单,一行一行看下去,“曾柔……”
面试的名单挺长足足有三四页,前台一行一行慢慢看下去,周身写满高傲和颐指气使。
曾柔扫了眼桌上的名单,指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就是这个。”
前台抬眼,脸上的表情紧绷,拿起手边的电话,按了一个内线快捷号,“雅馨姐,曾柔到了……好的,我这就让她上去。”
挂上电话,生硬地对曾柔道:“左边电梯上38楼。”
“好的,谢谢。”
曾柔掀眸,脸上笑容柔和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前台小姐身上的敌意,却有些猜不透原因。
难道她要求撤换郑言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法援署?
谁这么大嘴巴?
肯定不会是郑言自己,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说出去,那就只有几大律师行的人。
现在律师的嘴都这么碎吗?
“叮”一声,电梯到达38楼,曾柔敛住思绪,挺直腰从容地走了出去。
电梯门站着一名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干练女子,身着修身的白色套裙,妆容端庄却又不失美艳。
曾柔猜她就是前台口中的“雅馨姐”,抿起唇,微微颔首。
“曾柔?”女人眼神探究的上下打量着这个被郑言点名要亲自面谈的小姑娘。
一件黑白条纹的衬衫,搭配大女人风格的灰色西装,给人一种干脆利落的强势气场,下面打破传统的配搭微微开口的九分牛仔裤、灰色小短靴,走路时若隐若现的露出纤细的脚踝,多了几分都市化的休闲洒脱。
一张过分漂亮的小脸未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少女感十足。
真是年轻啊!
程雅馨敛去眼底暗藏的情绪,手不经意的将秀发拨至耳边,“这边请。”
没有填表,没有想象的一群人排队等候,女人将曾柔直接被带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后离开。
办公室不大,沉木色的家具厚重端方,迎面是整面墙的书柜,里面摆满各种法学典集,次序高低错落之中又隐隐透着严谨的内蕴。
曾柔不禁抬步走过去细看,书籍的摆法顺序看似凌乱却明显有它自己的次序,编排上不是一般人常用的类别法或字母顺序法。
嗯……好似是四角法,一种清朝传下来老老的检字法,现在别说使用,就是知道它的人都很少。
上学时,曾柔曾经给一位历史系教授做过一段时间的短期助理,携助它整理历史文献,对这种古老的检字法略有了解。
想起那位脾气古怪的处女座老教授,曾柔很自然的带入,将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想像为一位充满学者气质的儒雅老人。
房门“吱”的从外面推开,曾柔回头,略诧异的看着与她想像大相径庭的男人。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便心中了然。
曾柔明眸水亮地看向郑言,一抹精光忽而划过。
郑言解开西装的第一颗钮扣,随意的松了松领口系得规整的领带,在办公桌后面闲适地坐下。
“你也坐吧!”郑言惬意的靠近宽大的椅背,翘起二郎腿,自然闲散地晃悠着。
明明西装革履该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却浑身透着一种吊儿郎当的痞气。
曾柔不动声色的动了动眉心,拉开椅子坐下。
“要郑律师亲自面试,我真有点儿受宠若惊。”
女孩儿眉眼弯弯,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容,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郑言笑了一声,他可不就是被她这副极具欺骗性的温良模样骗得放松警惕,让他一时忘记她在庭上是如何狂妄、凌厉,狡猾得象只小狐狸。
“曾同学如此出色的法庭表现,这样的礼遇你应得的。”郑言眯眸,扯着唇同样笑得无懈可击。
“那我们开始吧!”曾柔调整了一个更为端庄正式的坐姿,与郑言的慵懒痞气形成天壤之别。
郑言看着在自己面前演装模作样的女孩儿,单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膝盖,“那就先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法援署?”
曾柔早有准备,煞有介事的说道:“法援署是维护公民权利,对抗非正义的压迫,和普通人紧密联系一起的地方,这正是我学习法律的初衷,也是我的想象。”
郑言挑了挑眉,眼底的笑容凉涩。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段话,他初初加入法援署接受《人物》杂志专访,记者问他为什么放弃律师行高额年薪加入法援署,他当时的回答正正是刚刚这句。
呵!她还挺会取巧。
郑言暗了暗眸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
读几遍他的访谈,引用几句他说过的几句,当他郑言是这么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