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荀把车骑得很慢,有意在迁就江昼那辆破车的度。
江昼又不傻,看他骑得歪歪斜斜的,活像只蜗牛,心里又涌上一丝诡异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里,褚荀这个人就很拽,存在感极其薄弱,在班上除了必要时刻,他一个字也懒得说。
独来独往,不爱说笑,他们两个被誉为“装逼之王。”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逼王只能有一个,江昼觉得是他自己。
这种冷面仔,有那么好心?
怀疑归怀疑,江昼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除了褚荀,也没其他人愿意收留他一晚了。
褚荀家不算太远,就在学校附近,骑车五分钟就能到学校。
两个人到了小区外,江昼心里越来越紧张,嘴唇动了动,“诶……”
褚荀回过头看他,从鼻腔里轻轻地出一个“嗯”的气息,很模糊,算是回应。
“你家里人允许你带我回去吗?”
他爸杀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麓城的人都知道,警方甚至布了通缉令,在本地新闻上霸榜了好几天。他被他爸拖累,这段时间活得就像老鼠,见了谁都要躲着。
褚荀比他高一点,看他时要垂眼,听了这话,眼睫毛就垂下来,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允许?”
“我爸杀人。”江昼冷硬地强调,“我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褚荀平静道:“我一个人住,没人会表意见。”
小区里灯火通明,少年的眉目被衬托得格外温和。
虽然不知道褚荀为什么要收留他,但江昼还是硬邦邦地说了一声谢谢。人都有落魄的时候,要是褚荀敢对他做什么,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装逼怪的。
褚荀弯起眼睛,很浅的一个笑。
把自行车停在楼下,褚荀带着他进电梯,按下四楼的按钮。他家很宽敞明亮,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眼望过去,像是设计师精心呈现的效果图。
褚荀原来这么有钱。
平时挺低调的,也没听他提起过。
“你平时自己收拾吗?”江昼努力找话题,他现在寄人篱下,要是还摆着脸,显得他太不知好歹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就是褚荀的舔狗。
褚荀弯腰给他找了双拖鞋,“不是,有阿姨来收拾。”
江昼局促地坐在真皮沙上,感觉屁股下面是块热铁,他坐立难安。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温暖干净的地方过夜。
褚荀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又把地暖打开,屋内气温迅上升。江昼喝了水,冰冷的身躯总算是软和了一些,便脱下身上的校服,有点别扭,“衣服还你。要不要洗一下……”
“不用给我。”
褚荀拉了条椅子坐到茶几对面,从书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又戴上了眼镜,淡淡道:“那件衣服反正是多出来的,我跟老师说过了,这件衣服给你。”
江昼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班长。”褚荀叹了口气,“总不能看着你去死吧。”
江昼的心微微地痛了一下,他难堪地移开眼,再一次开口,“我明天就会走,今天,谢谢你。”
“随你。”褚荀低头在做作业。
江昼说:“你每天晚上回家还要学习啊?”
褚荀说:“嗯。竞争太大了。”
“你成绩那么好……还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