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僵持了足有半柱香后,天风骑兵也不再掩饰,原本并排的队列忽而散开,露出藏匿中间的另一队轻骑兵,只见这支轻骑浑身革甲,马上骑士手腕翻转,一张张短弓被举过头顶,随着弓弦怦然震动,妖族虎豹骑眼前半空中,浮现出一团荆棘丛,阿台勒思随即举盾,变喊道:“护盾!大阵仗来了,盯住敌人,别担心天空,距离远,箭没力气!”
果然,这一团人族射出的箭雨,大部分都是强弩之末,零零碎碎落在虎豹骑头顶,被盾牌弹飞。
并非雷法箭簇,莫非是专门测量距离用的哨箭?
阿台勒思一手持盾,紧接着抬起一只手,掌中握了一柄蟹青色残刀,刀身本就极长,即便残损,也足有三尺。
随着这柄残刀一挥,虎豹骑阵列也突然散开。
后排一队妖族箭手握紧骨弓,开始朝着天风队列平射箭雨,大有以牙还牙的势头。
不过妖族箭手是贴地放箭,箭手身后站着不少人,有些是西洲风咒咒师,有些则是滞留言浮地界的清微弟子。
“苍苍天枢,化匪真火,天火同人!”
伴随清微弟子的吟唱,箭头处燃起青焰火团,咒师也纷纷下手,一团团罡风在每根箭羽周围激荡,箭矢乘风,以极快度涌向天风军阵。
顷刻间灰尘四起。
天风军阵中,站在前排的天风骑兵纷纷中箭,躯体倒下的同时,衣物迅燃烧,这些兵士顿时哀嚎一片。
而躲在后方的天风箭队见状,并未慌乱,探手从箭囊中摸出绑了雷法符箓的箭矢,再次抛射向虎豹骑。
这下阿台勒思只觉举盾手臂一阵酥麻,接着半个身子都有些麻痹不听使唤。
身旁虎豹骑阵型中雷光隐隐,那些征召为坐骑的山野巨兽也纷纷跳跃不止。
一张符箓而已,就使前排虎豹骑阵脚大乱。
天风人族骑兵不甘心久当看客,借机狂吼着,策马冲来。
阿台勒思猛吸了口气,奋力挥舞右手中残剑敲击盾牌。
残剑击盾,随后虎豹骑头顶猛然传来一声尖锐戾鸣。
这又是妖族进攻的信号。
在一名金翅族战士率领下,五百余只执戟狮鹫和羽族小妖振翅上冲,越过虎豹骑之后,又立刻俯冲,朝着奔袭而来的天风骑兵迎面掷戟。
这下彻底算是一报还一报,在花木镇狮鹫哨兵受的罪,丝毫不差应在这帮骑兵身上,另外因为骑兵冲锋本就度极快,所以即便身披锁子银甲,撞上迎面飞来的寒光尖戟,依旧落得个贯穿伤。
战场中央,天风骑兵人仰马翻。
然而这些妖族狮鹫也没能见好就收。
远处天风箭队重整队列,随着弓弦震动声传来,雷法箭阵遮蔽天穹。
躲闪不及的羽族妖兵纷纷从空中坠落,又被天风骑兵马蹄践踏,顷刻间折损不少。
此刻虎豹骑后头的妖族箭手也不断振臂放弦,战场上箭矢横飞。
妖族风箭占着劲力优势,直冲人族骑兵队形。
天风雷法箭全是抛射,落地之后,波及范围极大,就算隔着半尺距离,插在尘土中,仍能使附近妖兽坐骑四肢麻痹,因此双方可谓激斗到互不相容。
最终第一波天风骑兵冲到虎豹骑近前,阿台勒思怒吼一声,驱虎纵狼朝对方扑去。
然而这波骑兵纷纷弯腰,从兜囊取出一张黄纸,擦在掌中剑身,三尺青锋瞬间被引燃,一排由骑兵构成的剑棘火圈立刻燃进虎豹骑中。
妖族军士毛茂盛,也天性畏火,所以即便虎豹骑勇猛彪悍,可面对手持离奇火剑的骑兵,胯下坐骑也心里憷,整体战力顿时减掉三成。
阿台勒思原本计划以静制动,请天风骑兵入阵赴死的想法,也顿时落空。
此刻的虎豹骑,身旁雷法箭如雨点般砸落,又要与人族骑兵贴身厮杀,双方显得势均力敌。
随着两拨骑兵陷阵混战,彼此穿插,打成一片,各自也无法结阵。
不曾想此刻妖族箭队已然停手,天风箭队仍旧漫天丢箭,那成捆的箭矢上,仿佛以全部贴好雷法符箓,这让言浮阵中观战的清微弟子们逐渐惊骇不已。
要知道在过去,即便三大主城岳牧加起来,每年能从清微玄都领到的雷法符箓不过数十张,那些在黑市中流通的雷法符纸充其量不过几百张。
那么这千余人的天风箭队,是拿什么来支撑起雷法符箓消耗,做到人手十支,二十支,甚至看不到头的呢?
而且阿台勒思也没料到,妖族兵战尚且懂得不杀同袍队友,这帮天风人族,怎么继续猛射一通箭雨,全然不顾混战中的己方人族骑兵?
此时天风军阵后方,一处木筑高台上,有皮肤黢黑的天风主将胡疯狗,和灰袍老者,黑衣书生并肩而立。
那个外号胡疯狗的中年男人凝望战场,见到己方骑兵抡着燃烧长剑到处挥舞,不少虎豹妖骑因被浑身引燃而哀嚎,那些剧痛带来的吼叫声,又被嘈杂混乱的战场掩盖,目之所及,一片风火燎原的势头,只是因为雷法箭队不分敌我的在乱射一通,也导致很多人族骑兵坠马,再哭爹喊娘的被烈火吞噬。
一旁年轻些的黑衣书生朝灰袍老者说道:“陈先生主张的这个打法,未免有些过于狠心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一后头妖族生力军源源不绝呢,先生图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