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都十八岁了,会照顾自己的。”
十八岁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年纪,在段少寒眼里尤其不算什么。于是第二天接到丁末莫的电话火气还很旺,没等他说话直接就掐了电话。
丁末莫对着手机靠一声,收拾了东西出去打车。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了段少寒,气质斯文,表情却很痞,旁边依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时尚热辣的装扮引人频频侧目。
丁末莫又想转回去了。
那女生一见他,比段少寒反应还快,笑呵呵地朝他招手,张口就是一句,“小弟弟!”
丁末莫狠狠地抽了一下嘴角,比哭还难看地笑笑。
段少寒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伸出三个手指,笑得恨恨,“我昨天逃了课等你三个小时,小子,这么让我操心的,你是第一个!”
“我又没让你来接。”丁末莫在心底翻白眼,不够,还加一句,“你一厢情愿的。”
段少寒没听清他的嘀咕,自以为是地过来帮他提行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往自己身边揽了一下,“喏,就是我和你提起的那个弟弟了,可爱吧?”
略带得意的神态让丁末莫一阵恶寒,感觉他是在炫耀宠物一般。
女生伸过手来想捏捏他的脸,化了淡色眼影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你真的有十八岁了吗?怎么看都像初中生呐!”
丁末莫有些尴尬地躲开她的手,觉得被说的有些夸张。
女生叫苗淼,段少寒从高一到现在的女朋友。两人一直被看做金童玉女的一对,很有些传奇色彩。
丁末莫后来相信相处久了的情侣都会有点夫妻相,不是他们长的开始相像,而是互相渗入太多,气质给人相似感。
苗淼和段少寒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外表温和良善,实质恶劣非常。
跟在这对俊男美女后面进学校,不管怎么他们的存在,还是感觉十分招摇。段少寒不是b大的学生,但却比逛自己的后花园还轻车熟路,报完到后拉着他在学校里转了一圈,苗淼还很配合地和他讲解。
丁末莫心猿意马地听着,眼睑垂着,视线范围不超过五米,被热腾腾的空气袭扰得一点精神都没有。
末了,带他去吃东西,完全把他当小孩子处理地带去了学校旁边的kfc。
“我不吃这个。”丁末莫撇了下嘴角,感觉相当无奈,“我上初中之后就不吃这东西了。”
苗淼装模作样地捏着自己的下巴,求知地问,“为什么不吃?味道挺好的呀!”
“我挑食。”
于是憋出这个理所当然的理由。
丁末莫是报道的最后一天到校的,住的寝室是混合的。他到时里面已经有两个其他专业的男生,都是本地人,说话带着很浓的京腔。丁末莫本来就不擅长主动与人攀谈,在客气地打了招呼后便再无语,气氛轻松,但是也很陌生。
与生人住在一起的感觉,不适多余新鲜。他爬到自己床上,在窄小的范围里担忧会不会半夜掉下床去。
和他相邻的那张床还空着。
他们是第二天才看见那个姗姗来迟的男生的。该怎样形容那个男孩给人的第一印象呢,感觉是很冲击视觉。
男孩比他还高几分,穿着朴素,清瘦,眉眼尤为妖娆,唇色很淡,下巴的线条尖而冷然,使他全身都弥漫着疏离的冷寂,感觉很难亲近。
“大家好,我叫流弋。”中规中矩的介绍,唇角扬起一点,微笑得恰到好处,一副荏弱美少年的模样。
丁末莫后来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感觉怪异——男孩美的过于病态了。那种漂亮,不是女孩子那种娇媚,而是从骨子里漫出来的勾人心魄的那种。身为同性,很难一下子接受这种浑然天成的魅惑,像是遇到了另一类生物,直觉危险。
流弋比他还要话少,总是沉默地做完自己的事就出门,被子跌得整整齐齐,连寝室的卫生都一并打扫干净。
头两个月过的浑浑噩噩,因为对新的生活没有特别期待过,也就无所谓惊喜,那些折腾新生的活动能不参加就尽量不参加。等到各个小的朋友圈形成,丁末莫又是形单影只的那个。
他一直很怕孤单,幼儿园的时候被于霜嘱咐要乖巧,总是穿的干净整齐地认真听老师的话,可是游戏时一个人站在边上看别人做游戏,形单影只的感觉格外令人恐惧。于是每次都会紧张地去拉顾兮宁的袖子,让他带自己一起玩。
那个时候顾兮宁就很霸道,喜欢打人,但小孩子的心理更简单,打不过就会讨好地依附过去。丁末莫也被他揍过,摔在地上,哭到抽噎不止。
确确实实是讨厌到恨的,可是被丢在旁边无人理睬时还是只能去拉顾兮宁的袖子,因为只和他熟识。
丁末莫以为这个毛病已被高三一年的时光治愈了,可是等到闲暇,望着身边三三两两轻松说笑的人,那种由里而外冒出的孤独感还是死灰复燃了。
可是他再也不想去拉谁的袖子了。
“我觉得自己得了病。”一次打电话,丁末莫这么和高中三年的同桌燕零说。
“流感,癌症,还是艾滋?”燕零一本正经地和他调侃。
“三种综合一起了。”
“喂,要不我去看看你吧?”燕零的声音放得有些轻缓。
她高考考的不错,去了南方一座海滨城市,隔着电话,似乎都能嗅到那里海风的味道。
丁末莫愣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字里行间已经沦落到将心思全部表现出的地步了?
以为是开玩笑,结果十一长假,燕零还真的来了。当然,不全是因为他,一半原因是她的男朋友也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