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在小区外面。”电话里的声音很多时候都不能传递真实情绪,夹杂着冷列的风声,有点模糊暧昧。
站在楼下的高大少年伫立在冷风中,开学伊始的浅黄色头发已经变成了栗色,丁末莫一直很疑惑那头头发怎么这么耐得住折腾,居然没有枯掉。顾兮宁的脸色并没比车站遇见时好多少,站在他面前时眉毛微微皱起,“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
丁末莫白眼,忽然这么关心起来算怎么回事?嘲讽的话忍不住又冒了出来,“吃了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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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错药发什么疯呢?”顾兮宁把一步之遥的人拽过来,把他的衣领往上拉了拉“走,先回去穿衣服。”
“那你叫我下来干吗?”丁末莫把手抽回来放进口袋里,语气依旧不善。
“别闹别扭了,我妈让我来喊你的还不行?你爸妈可能也会直接过去。”顾兮宁放软了声音,语调之间是他熟悉的哄骗味道。
“无缘无故的干吗请客吃饭啊?”在衣柜里翻衣服时丁末莫又开始无故抱怨,顾兮宁坐在他床边翘着腿无所事事,“不知道,好像是你爸升职了,表示一下庆祝。”
“我爸升职,为什么是你们家请客?而且我都不知道。”
“谁叫你爸这次升的是我爸秘书这个职呢,我妈挺高兴的,念叨着要摆个场子祝贺,我爸也乐意。你爸倒是淡定呐,电话里和我妈推脱了半天。嗯,你速度快点,穿刚才那件连帽的就好,外边挺冷的。”
“哪件?好多都有帽子的。”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混在一起后分都分不开,顾兮宁无可奈何地过来和他一起找,“就是上次我们一起买的那件,灰色的,还被别人说是情侣装来着。”
“你个混蛋,又和我提这事!”丁末莫转身去扑顾兮宁,“你还好意思说!”
顾兮宁躲开第一记拳头,抓住了手腕扭在背后,一直沉着的脸终于笑起来,“你穿真的挺好看。”
争斗结果一如既往的一边倒,没占到便宜还被调笑。那件衣服是过完年开春的时候顾兮宁连哄带骗买给他的,因为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偏中性,再加上他粗神经,都没有发现顾兮宁给他挑的是情侣女装。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记得从试衣间出来时导购小姐怪异的眼神。这件事被邵嘉仁他们知道后嘲笑了很久,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会提一下,说他有女装癖。
坐在出租车里丁末莫还是绷着一张小脸不理人,傍晚时分的市中心交通总是有些糟糕,司机打发无聊的方法就是和乘客讲话,不同身份不同年纪也可以天南地北地胡侃,顾兮宁又是那种永远不会冷场的人,俩人不管是社会热点还是奇闻轶事说起来都一套一套的,最后惹来丁末莫的冷眼,“你不能消停一下?”
“够了啊,都好几个小时了还没气完?”顾兮宁把扭着头看窗外的人勾着脖子拉到身边,贴着耳朵小声道,“等会儿在大人面前你最好收敛点,不然晚上我收拾你。”
说完的时候嘴唇含着耳垂吮了一下,丁末莫被他弄得哆嗦了一下,挣扎着推开他,乖了。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看,又狐疑地回过头来看,顾兮宁微微一笑。
丁末莫很少来这么正式的场合,到饭店门口就咋呼开了,“这也太奢侈了,是吃饭的地方吗?”
“别露出这副丢脸的白痴样来,见好就收知道吧?别给我闹了。”顾兮宁露出无奈的表情,这小子,还表演起来了。
在前台问了包厢号码后拉着丁末莫进去时里面只有他爸妈,丁远,以及另外两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恣意随性的神态,应该是朋友之类的,只是从来没见过。
看见他们进去,其中一个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脸上有些惊讶,指着顾兮宁对顾立天笑道,“这是你儿子?和你学生时代简直一模一样!你小子和丁远当年比快似的赶着结婚,不知道伤了多少女生的心,一转眼你儿子都这么大了,真是神奇。”
顾兮宁马上装模作样的礼貌微笑,“两位叔叔好。”
丁末莫也笑了笑,那个男人好像这才注意到他,看了一会儿更是惊奇,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丁远,别告诉我这个男孩是你儿子?我这么些年想起你来印象里都是一张娃娃脸,你忽然冒出个儿子来我还真不好接受。”
这个男人脑经抽了吧?有当着别人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冒出个儿子”来?丁末莫想呲牙,被顾兮宁捏了一下胳膊,眼神示意他别表现的太明显了。
丁远笑了一下,“高恒你说什么呢,我结婚都十几年了,碌碌而为也没什么成就,你们见笑了。”然后视线转到丁末莫身上,“莫莫,这两位是爸爸的大学同学,要叫叔叔。”
丁末莫笑得比顾兮宁还乖,幼稚的脸蛋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些,坐在文心边上任那个八卦的银色西装男“品头论足”,犹如老曾入定地表现着自己的良好家教,只觉得自己都脸都僵硬了。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哪里来的热情,边说他这些年的经历边朗声大笑,气氛一时好得不得了。
顾兮宁在桌子底下踢他的脚,丁末莫心领神会地挪到顾兮宁旁边坐去了。
“我肚子饿了,到底是不是来吃饭的?话那么多。”丁末莫和顾兮宁头颈交接地讲悄悄话。
“真饿了?要不要咱们出去先买点别的东西吃?”
“不要吧,这样不太好。”一时想不出两全之策,丁末莫也不维持端正姿态,有些萎靡的趴在红木圆桌上。懒惰郁闷的样子让顾兮宁习惯地伸出手要去摸他的脑袋,想起这么多人在场就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