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宁在太阳刚冒尖时点了根烟,望着天边艳红的朝霞吞云吐雾,“邵嘉仁和亮子怎么回事?”
云桑正在拍裤腿上的露水,听到他问,眯了眼睛,“谁知道,好像是两人本来要考一个学校,结果亮子说都没说一声就改了志愿,邵嘉仁气坏了。”
“嗤!”顾兮宁咬着烟头挑眉,“做了十几年的同学了还不够?腻味!”
他们从山上下来,沾了一身的露水,桌上已经摆了早餐。顾兮宁一进门就看到低垂着肩膀坐在那里的梁亮,眼睛有些红肿,脸色也白得不正常。
梁亮只喝了一点粥就借口不舒服出去了,顾兮宁看着他有些瘸的走路姿势,转过头就问邵嘉仁,“你真把他上了?”
邵嘉仁脸色也不好,捏了一下眉心,嗓音沙哑地嗯了一声。
顾兮宁一个拳头就过去了,桌椅板凳因为他的动作吱嘎作响。他们一起打过很多次架,只有这次是拳脚相向。
顾兮宁的拳头很硬,邵嘉仁也疯了似的揍回来,两个人势均力敌,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云桑看他们不要命的架势,分明是在发泄各自压抑的痛楚。他劝的心情都没有,只是冷着脸色一边观望。
“妈的,你到底想过后果没有?他是你朋友!”
邵嘉仁掐住顾兮宁的脖子抵在墙上,眼睛红得狰狞,“我就没把他当朋友,会有今天,不是你开的头吗?少他妈用这种口气教训人,我至少不会像你对丁末莫那样对他。”
顾兮宁笑一下,神情冰凉,“那最好,我们谁都别管谁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边要先停了,后面一周都更新《指间流沙》,不还意思了~~~
47
47、(补全)
通知书还没下来丁末莫就去了月亭镇,高考前的那两个月他拼了命,最后分数下来,全市第八,是让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的满意结果。
在乡下,夏天没有城市那么热,不用空调和风扇房间里也很清凉,丁末莫每天跟着他爷爷去田间地里转悠,其实什么都不懂,五谷不分得厉害,经常坐在田埂上发呆,太阳帽下一张白净又空茫的脸。
经过高三一年的紧张,蓦然放松下来的感觉无所适从又空虚,三个月的假期长得让他快要忘记还要上学这件事。七月份,他的堂姐丁瑶瑶拎着电脑急匆匆地跑来让他查自己的录取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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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瑶瑶转过头来掐着他的脖子,尖叫着摇了好几下,兴奋过度。
丁爷爷乐听了这个消息呵呵的,老脸上的褶子密密地堆在眼角,逢人就唠叨这件事。原本不以为然的丁末莫也被老人这样的情绪感染得有些开心起来,穿梭在小镇林荫浓密里,悠闲自得,难得感觉惬意。
离开学只有几天了于霜打电话过来催促,他爷爷还不知道他爸妈离婚的事,心疼自己孙子地抱怨,“怎么都没个人来接你呢?”
“爷,我都多大了啊!”丁末莫无奈地笑笑。于霜现在有点怕他,不是惧怕的怕,是那种爱恨交加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的怕,像是手握锋利的匕首,握紧了会伤到自己,放手又舍不得。
于是彼此都逃避。
至于他爸爸,他都已经不再特别的期待。
到底还是坚持到开学的前一天才回去,那些上学要带的东西已经收拾了两大个行李箱。丁末莫执拗地把东西拿出来,只装了一个箱子和背包。
于霜皱着眉,脸色不是很好,依旧说,“北京比这边冷,厚的衣服多带一点。”
“穿的我自己会买。”丁末莫低着头把行李箱拉上,简洁了不止一半。
段起站在边上,一直都是带点讨好的微笑表情。
第二天三个人一起去机场,因为丁末莫一直拒绝他们送他到学校,气氛很僵。机场很多都是拖着行李箱学生打扮的年轻男女,身后跟着唠叨的父母提行李拿东西,喜气洋洋,让人侧目。
“到学校记得打电话回来,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有什么隔阂,到这种时候,凡是父母心情都一样,来来回回,也还是那几句话。
直到进安检,丁末莫都没再回头看一眼。带着未知生活的莫测,有些松了口气的轻松感。
他不喜欢陌生,但是继续呆在家里,他会窒息。
将近三个月远离浮华的城市生活,思维还有些迟滞,他在飞机上睡着了,结果下了飞机还没怎么清醒,被周围的人群挤得晕头转向的。没有打到车,干脆拖着行李在大街上逛。
他只来过北京几次,印象不是很深刻,似乎除了名胜古迹就是高楼大厦,天空灰灰的,太阳都有些朦胧感。
这么逛的结果就是,迷路了。
九月的北京还很热,丁末莫摸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感觉t恤黏答答的粘在身上,又没有开学第一天的热情和急切,索性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先住下。
冲了个凉水澡就躺床上去了。
床很干净,但是味道陌生,睡不着还是干躺着。
结果怎么睡过去的也不记得了,醒来时天都黑了,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三个人打的——他妈妈,段起,还有那个所谓的哥哥段少寒。
“你还没到学校吗?”电话一接起,于霜就是这句话。
“嗯,在外面先住下了,明天早上在去学校。”
“少寒说他在机场没看见你,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们担心了一下午。”
于霜的口吻让他有些动容,她并不是善于直白表达感情的人,这样的言辞已是情之所至了。于是有些愧疚,找了借口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