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刚入学,未来的路还很长。”叶清黎语气稍稍平缓下来,面朝林雾。
“不要被一些花言巧语所蒙蔽,世上唯有大道值得你付出一切。”
林雾:“哦……”
怎么感觉叶清黎这是看破红尘,一股修无情道的味,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叶清黎声音渐低,神色复杂,“我曾有一个朋友,看似潇洒豁达实则最为执拗,为了燕归辞甚至不惜消散于天地,我希望你好好擦亮眼睛。”
好好擦亮眼睛,不要被渣男所骗……林雾在心中补上她的后半句。
林雾保持礼貌微笑,“我会仔细斟酌的。”
“你好自为之。”叶清黎冷冷注视燕归辞,握剑离开。
院外清静下来,一片叶子被风吹落,在半空打了个转。
燕归辞问道:“你要瞒她多久?”
林雾:“瞒到瞒不下去的那天为止。”
越在意就越无法干脆洒脱,她做不到像一无所有时那般潇洒,没办法坦然相认再坦然离去,她也有一层懦弱的底色,总想一拖再拖。
邪骨已经蠢蠢欲动,或许她待不了太久,认出她的人越少越好吧。
燕归辞最终没被赶出去,姜挽霜院长一天没出面终止他与学院的关系,他就一直是学院的客卿,在学院里拥有一间自己的小院。
天下太平,没有动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很好,林雾希望可以永远这样过下去。
林雾偶尔出去溜达,不会每节课都去上,弟子们对她这种逃课行为没有多大反应,倒是教书的长老们看她的眼神略微不对劲。
只要是八百年待在麓山学院的长老,就不会忘记当初林雾和燕归辞之间的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婚当日林雾消失,燕归辞莫名其妙被姜挽霜带回成了学院客卿,但八卦之心从未停止。
于是林雾遭受许多注目礼,长老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林雾手中转着笔,又一次被长老叫起来画符,这是这节课的第三次,她拿着笔走上去,卡在一个微微艰难但努努力也能完成的度。
走回来时脚步沉重,实在不行这学院不待也罢,本想安安静静等邪骨出现,谁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就好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夏滢凑近她,把一个本子推过去,问道:“这是我做的笔记,你多看看,课程内容别落下,前段时间你去哪了?”
“心情不好,出去逛逛。”林雾敷衍道。
“说走就走,果然性情中人。”夏滢敬佩道,话锋忽地一转,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你和燕客卿咋回事啊?”
林雾拿笔在纸上乱画,“没什么事。”
夏滢拧起眉毛,表情纠结,欲言又止,“我跟你说一些事,我说完你好好考虑一下。”
笔尖一顿,林雾点头,“你说。”
夏滢:“燕客卿有过一个爱人,他们非常相爱,后来那个女子意外去世,燕客卿的头发就是那时候白的,我听说……听说你和那位女子有点像。”
说完,她忐忑地看着林雾。
作为长孙家的人,她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内部,比如那个同名的“林雾”和长孙南筠之间的纠葛,那是一个在所有人心中都无可替代的人存在。
林雾一愣,现在她知道为什么长老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还以为是逃课行为引发众怒,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她是她的替身?
怪不得她逃学都没人管,难道大家以为她做出的事情都是因为和燕归辞之间的纠葛导致?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她对上夏滢的眼神,冷静道:“放心,我很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夏滢松口气,愤愤不平道:“燕客卿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亏我之前还觉得他是个情深的好男子。”
不是不可以忘记旧人,但不能找个新人当做旧人的替代品,这是对两个人的羞辱。
林雾看着涂得乱七八糟的白纸,思考自己还是离开学院算了,这个学院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她的目光随意从一众学子身上扫过,台上的长老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声音从左耳进去又从右耳飘出。
好像心态确实是变了,无法融入这群真正的年轻人们中间。
视线虚虚飘过,在经过窗户外的走廊时定住,和一双眼睛对上,她头皮一麻。
不是,裴修风有病啊,在外面盯着她做什么?
裴修风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她。
林雾摸摸脖子,五月的天,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既然他看她,那她就看回去,看谁看得过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裴修风最先坚持不住,身影慢慢消失在窗外。
下课钟声响起,一众弟子收拾东西出门,林雾和夏滢走在最后面,一出门就看见等候在外的燕归辞。
他的模样实在引人注意,比其他弟子都高出一截,出众的脸面容冷淡,更不用说极具特色的一头白发。
他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头顶上的浮生也抓着一串,浮生的颜色和他的发色融为一体,乍一眼看上去红色糖葫芦就像一根簪子插在头上,如冬日寒霜枝头上的一抹红梅,煞是惹眼。
见林雾走出,他眼底泛起笑意,如晴光映雪,冰雕似的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他抬脚向林雾走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