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後,颜瑞唯没有自动请辞经纪人这个职位,却因为发生了一场大车祸进了医院,短时间内,是绝对没有办法再担任蒋妮的经纪人了。
蒋妮一大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公司里的人全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甚至还说这根本就是「蒋妮魔咒」,要是一个月到了不自动请辞的话,可怕的灾难就会找上门,就像颜瑞唯那样。
克里斯的双手环抱在x前,时而看着办公桌上的经纪人名单,时而看着站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冷漠如冰的蒋妮,最後用极度不耐烦的口气说着:「蒋妮,五年!五年你给我换了六十个经纪人!第六年刚开始第一个月,第六十一个经纪人马上出炉,你的工作要是跟换经纪人一样这麽有效率就好了!」
他持续嚷嚷:「我的公司虽然很大,但一年光你一个人就要准备十二个经纪人,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吃力啊。这是最後三个人选,你自己挑一个,然後,不、准、反、抗!要是连你自己挑的经纪人都离职的话,你!就给我滚出公司!」
「我不挑,也不滚。」蒋妮维持一贯的风格,简单地拒绝对她不利的事。
听蒋妮说出这样的话,克里斯不禁讪笑:「也是,你是超级名模,当然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以你的身价和能力,要是有人想要挖角你,我还得抱着你的大腿求你不要走呢。不过你要ga0清楚,就算你是超级名模,要是再不改改你那种奇怪的态度,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厂商都得罪光。而你现在最需要改变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能够待在你身边超过一个月的……经、纪、人!」
没有让步的空间,他下了最後的通牒:「这是我最基本也是唯一的一个要求,你要是连这个提案都不愿意接受的话,那我大概也能够猜到,以後到史密斯来谈合作案的人会越来越少,到那个时候,我也不需要你了。既然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那麽就算你现在滚出我的公司,我也不会觉得遗憾,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好好想清楚吧。」
离开了社长的办公室,蒋妮的脸se有点黯淡,她用膝盖想也知道,克里斯提出的三个人选里,不管她选了谁,都没有办法待在她身边超过一个月;也不管她选了谁,一个月之後,无论是那个经纪人还是她,都必须滚出史密斯模特儿经纪公司。
她戴上一副墨镜,遮住了透露出心事的眼睛,然後在同事们吱吱喳喳的讨论声中,离开了公司、搭上了计程车,前往颜瑞唯所在的医院。说是巧合也好,说是魔咒也罢,纵然颜瑞唯会发生车祸与她无关,但就人情而言,她去医院探视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一个月,独自揽下所有责任和为难的颜瑞唯,真的是辛苦了。
可是直到进了医院,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蒋妮才发现她这个决定错得很离谱。病房里不时传出了颜瑞唯和其他几个人聊天的声音,从谈话的内容全都绕着史密斯模特儿经纪公司打转来看,不难猜想是公司的同事一起来探病,而既然是平日里看她不顺眼的同事,想当然说出来的话也不会多好听,只是最让她在意的,还是颜瑞唯说的那些话。
「这场车祸真的是来得刚刚好,我宁愿在医院住上好几个月,也不愿意待在小妮姐身边一个月。我也是有从社长那里领到薪水的人耶,但却什麽事都做不好,连一个合作案都没有办法替公司谈成,活像个白痴一样,实在是太挫折了。」
他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我就不懂那些展场活动开出来的条件,还有孟老师跟高斯的合作案明明都这麽好,为什麽小妮姐一个都不肯答应。如果说不想露脸好了,那也可以跟我商量,我替她安排上广播节目就好了啊,不过都已经是个模特儿了,难道真的还会怕露脸、怕上镜吗?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颜瑞唯的言语中没有一丝轻蔑,这只是因为他无法理解而说出口的抱怨而已,但就是因为他不带任何一丝轻蔑,不对蒋妮有任何一点不敬,才让蒋妮更在意、更难受。
蒋妮充满负担的思绪拖累了身t,让她带着一身的沉重,踩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走向了逃生楼梯。一推开逃生门,走进了楼梯间,她就缩进了角落里,一双手环抱着膝盖,把整张脸都埋了起来,不让别人看见,接着像是也不想让别人听见一样,只敢很小声很小声,ch0uch0u噎噎地哭着。
模特儿这个身分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什麽事、什麽行程、什麽服装,都会有人替她打理好,让她什麽都不用烦恼,让她可以感到自在的工作,但是说穿了,她也没有非得要拥有这个职业或者这个身分的理由。如果连克里斯和颜瑞唯都已经对她不抱任何期待的话,那什麽时候离开史密斯模特儿经纪公司,好像也都无所谓了。
彷佛是下定了决心,蒋妮又回到了公司,回到了社长的办公室,站在克里斯的面前,和早上刚进来公司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此刻的心情已经不同了;克里斯的心情也很不同,因为以往蒋妮都得拖到最後一刻才肯决定,没想到这次这麽快就做出了决定,这麽快就可以给他答案了。
「你放心,我也不想太为难你,这次的经纪人都是我jg挑细选的,再怎麽说我也是希望你可以继续留在公司。」克里斯理所当然地以为蒋妮是对他提出的条件妥协了,所以想也没想,就把放在桌上的经纪人资料,递到了蒋妮的面前。
但蒋妮只是看着,没有伸手去拿那些资料,「社长,我不会选你给的经纪人,因为我……」
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某个突然闯进社长办公室的人打断了。那个人用非常开朗的语气,接着蒋妮的话继续说:「已经有经纪人了!」
克里斯和蒋妮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个人,但浮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疑惑,一个错愕。克里斯当然是疑惑的那一个,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蒋妮则是错愕的那一个,只是她的情况也没有b克里斯好到哪里去,因为她只见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次。
蒋妮劈头就问:「你怎麽会在这里?」
无视克里斯的疑惑和蒋妮的错愕,蓝天阔嘻嘻笑着:「你的电脑没有关喔。」
一听到电脑没有关,蒋妮立刻反驳:「怎麽可能,早上出门我明明就关了啊。」
像是想起什麽,蓝天阔很快地也就同意着:「喔——那就是我忘了告诉你,你开机的时候,我偷偷设定了自动开机的时间,所以现在应该是没有关的喔。」
在史密斯模特儿经纪公司里,模特儿是不需要用到电脑的,所以蒋妮在公司里当然也没有自己的电脑。这一点,克里斯就不明白了,於是脱口就问:「你们在说什麽电脑?」
蓝天阔马上解答:「蒋妮家里的电脑啊。」
克里斯突然皱起了眉头,脸se变得很难看,「既然是蒋妮家里的电脑,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没有关的?」
「因为我看……」蓝天阔想要解释,却被惊慌的蒋妮一掌摀住了嘴巴。
难得蒋妮的反应这麽大,克里斯越看越觉得事有蹊跷,一经联想,居然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他一个拍桌,难掩怒气地质问:「蒋妮,这个男人该不会是住在你家,跟你同居吧?我说你啊,虽然我平常都不管你的私生活,但这麽大的事情,你不需要跟我报备一下吗?还是你正在期待哪天我从八卦杂志上看到这个消息,会露出什麽有趣的表情。」
「社长,这件事改天再说吧。」蒋妮也不顾克里斯会有多生气,拽着蓝天阔就离开了社长办公室,离开了史密斯模特儿经纪公司。而她带着蓝天阔,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必须要立刻确认她的电脑到底有没有关机。
但回到家之後,看着闪闪发亮,像是在跟她打招呼的电源灯,蒋妮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很确定、百分之百确定,今天早上出门前的电脑,一定是关机的。不过如果电脑真的是关机的,那麽现在在她眼前闪着光的主机和萤幕,又是怎麽回事?
从一大早进了公司、去了医院,不管在哪里都被轰炸得t无完肤,蒋妮真的是觉得又累又疲倦,她一pgu坐在床上,恍神地说:「真的,我的电脑真的没有关。」她抬起头,直gg地盯着蓝天阔问:「你说你是我的电脑,是真的吗?」
蓝天阔点头,微笑着说:「对啊,我是你的电脑——蓝天阔。」
也许是心情真的很低落,蒋妮抱着「乾脆就相信吧,至少不会这麽烦躁」的想法,改变了问题的风向,「那好!电脑,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是怎麽出现在我面前的?」
蓝天阔摇着手指,纠正着:「不是电脑,是蓝天阔。」接着坐到了电脑桌前,开始说明:「我从电脑萤幕里爬出来的,只要你把电脑打开,我就会出现。」
不想再去思考这种事的可能x有多少,反正蒋妮就是信了,也顺着蓝天阔的话回应:「上次是因为我拔了cha头,所以你才突然不见的吧,也就是说,只要电脑一直开着的话,你就不会不见了,是这个意思吗?」
「嗯!只要主机跟萤幕都一直打开的话,我就不会不见了。」蓝天阔一边c作着电脑,一边非常开心地说明着自己的使用与保存方法。
蒋妮打量着蓝天阔,虽然电脑不要关机对她来说不是什麽难事,但这就表示这个蓝天阔会一直出现在她的眼前。不过换个方向想,要是这个蓝天阔真的是她的电脑,而且还是一个这麽帅的电脑,那麽整天都和蓝天阔待在一起,其实也很不错啊!
「那我再问你,你刚刚跑去我公司g嘛?」想到克里斯即将爆发的脾气,不知道该怎麽收拾的蒋妮就很头痛,只好先问问罪魁祸首的动机了。
「我从你们公司内部的通讯软t得到了一些消息,大家都在说颜瑞唯住院的事,还有社长b你自己选经纪人的事,说如果你不答应、不肯选的话,就会被赶出公司。」蓝天阔正经的态度就到这里,他忽地回头,看着蒋妮咧嘴一笑,笑里满满都是兴奋与期待,「所以我就去应徵了,因为我想要当你的经纪人。」
「哇——连公司的八卦都能了解到这种程度的话,那简直是b八卦王还要厉害了,而且还不用透过任何管道就能知道,真是羡慕。」蒋妮的惊呼与感叹结束之後,立刻又回到现实,「可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经纪人了。我先回公司一趟,你的事等我回来再继续说,在那之前你就乖乖待着吧。」
蓝天阔一个跳跃起身,拦住了蒋妮的去路,「我也要去。」
蒋妮一愣,觉得蓝天阔肯定是要去凑热闹的,於是一口回绝:「你去g嘛?都说了我不需要经纪人了。」
没想到蓝天阔却自信满满地说:「不!你需要经纪人,而且你的经纪人一定是我,社长会聘用我的!」
虽然蓝天阔说得这麽有把握,但蒋妮还是忍不住嗤鼻:「这又是在乱讲什麽啊,社长怎麽可能会聘用你啊?」
但事实证明,如果从电脑里爬出个花美男这种荒谬的事情都会发生的话,那麽要克里斯聘用蓝天阔当经纪人,好像也算不上是什麽胡说八道的事了。蒋妮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不然怎麽可能会听到克里斯说出这种会让人下巴掉到地上的话?
沉着一张脸,克里斯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地说:「我仔细想了一下,越危险的人就越要放在身边。既然你和蓝天阔是同居、不能公开的关系,那就乾脆让他名正言顺地成为你的经纪人吧。和经纪人是恋人关系的话,对你们工作上的合作默契应该会b较有帮助,你也会b较听话吧。」
蒋妮觉得眼前的克里斯超级不对劲!距离她和克里斯上次见面不过是在几个小时前,要克里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改变心意,这可不是她蒋妮做得到的事。她小心翼翼地反问:「社长,你为什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