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元舜还没气疯,赵宝瑶差点疯了。
眼前站了一排勾栏官人,个个俊美绝伦,妖异非常。
赵元舜搬了把太师椅,冷峻而僵硬的胡子鼓动了下,说:“这些都是你在外面厮混的男伎,这都快赶上一支精编军了······打扮得妖魔鬼怪,跟成了精的鬼魅似的,简直不成体统!孽畜,净给我丢人。”
他双目如炬,愤怒地扫视阶下“奇形怪状”的男倌,随即恨恨地闭上眼,不忍直视的嫌恶将他的面孔分裂成了一个开裂的地瓜。
赵宝瑶粗粗看了眼,不由得挠头,有些面孔生得很,她真的“厮混”过吗?这几十个人她都点过的话······她和以前书里读到的荒淫无道暴虐成性的皇帝有什么区别?换了她那个年代都会被口水淹死,别说这封建礼教社会了。
无耻如赵宝瑶,都忍不住心虚起来。
“怎么有种被抓奸的感觉······”她喃喃道。
“赵宝瑶!本侯问你话呢,我问你,谁是和你私通的野男人?你老实说来,我还可饶你,要再包庇隐瞒,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见她摇头晃脑的轻浮样,赵元舜又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畜生真是不把他气死不罢休。
她心一横,闭着眼睛一指。
“就是他——”
一时间没人说话,众人好像静止了似的顿在原地,空气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动。
有一人轻轻笑起来,说:“三小姐指的是我?”
那正是又仙宫头牌,茯苓。
赵宝瑶疯狂眨眼示意,清清嗓子说:“父亲,就是他。此人就是与我私通之人。”
赵元舜“腾”地站起身,腮帮子咬得鼓鼓的,双目通红,胡须颤巍着,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哼了一声便走了。
对了,走之前还踢翻了他的太师椅。
压抑的暴怒?
赵宝瑶不解,赵元舜这个反常的行为倒是出乎意料。他居然没把他撕碎,难道茯苓除了是勾栏头牌,还有什么别的身份不成?
而后那些男伎便被遣走了,只剩一个茯苓。
他笑得很灿烂,白衣飘飘,气质如出尘之仙。
“我便是与三小姐私通之人。”茯苓笑着点点头,说:“嗯······如何个私通法?三小姐可否告知于我。”
赵宝瑶长舒一口气,面露难色道:“茯苓小官人,我是有苦衷的,只是我的苦衷不能告诉你。你就委屈一下当我的姘头好不好?”
姘······姘头?茯苓差点跌倒,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他大放厥词。
“不可。”
赵宝瑶眉毛一竖:“为何?”
“我与你又没有私通之实,我何故担私通之名呢?”
换句话说,这种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在大烨,与王公贵族的臣女有染是要承受流放罪名的。世新伯是先皇御赐世袭的爵位,更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他要是想,即刻就可以办了小小的一个勾栏男伎。
赵宝瑶笑嘻嘻地说:“茯苓小官人想行私通之实,现在还来得及嘛!”
茯苓笑容一僵,这小丫头伶牙俐齿的,还真······有趣。
赵宝瑶问了他才知道,今天赵元舜一大早就挨个去勾栏店提人,只要是她消费过的地方一个也没放过,也不说来意,只含糊地说有事要问。所以今天来的这些人来的时候糊涂,走的时候更莫名其妙。
赵宝瑶央告道:“茯苓小官人,我需要你。”她摸了摸肚子,耳语道:“我那可怜的没来过世界的宝宝也需要你。”
茯苓唇角一勾,谑笑道:“三小姐,我帮你的话我有什么好处呢?”
赵元舜刚才气成那样,看到茯苓却没作,大约是他身上有连赵元舜也顾忌的成分在。赵宝瑶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齐闻钰,下意识地心生不适,犹疑了下。
“我欠你一个人情咯。”
茯苓露出了他那风华绝代的笑容,握住了她手腕,说:“既如此,你我一同向你父亲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