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蕴川咄咄逼人:“若出了差错,惹了祸事,你来承担责任吗?”
晚霞脸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笑道:“既是如此,奴婢无能请不动胡爷,这就回去跟侯爷复命。”
话语隐含不满,说罢就福了福退下。
走出正房时,晚霞还听见里面传出胡蕴川和蓝若深的说笑声,似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越气闷。
回了山海院自是对着蓝侯爷一通添油加醋的告状,惹的蓝侯爷不快,又差人去福寿园回禀蓝老太太。
“侯爷,胡爷百般推诿,大公子也帮腔……”晚霞语气委屈。
本以为蓝侯爷会怒惩治,谁知他面色变化几次,晚霞居然还读出来两分轻松舒畅之意,甚至语重心长的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是好处,胡小子到底不是蓝家本家人,不愿意接老二的活计也就罢了,老大也成日在家待着,太不像样,虽为雌男,也该学着管些府里庶务。”
侍妾绿水在边上适时的插话,娇嫩黄莺儿般的声音:“府里的老少爷们又不止他们两个,侯爷抬举还这般不识相!”
蓝侯爷觉得爱妾说的有道理:“传我的命令,以后玉哥儿和老大接手老二的活计,玉哥儿是个聪明伶俐的,让老大多学学人家的眉眼高低。”
这命令很是古怪,胡蕴川不愿意做活,就让蓝若深替,蓝若深还不放心,把三房的玉少爷也拉进来,一起管事儿。
晚霞答应着退出去了,感觉侯爷变了。
她不知道此举本来就是蓝侯爷和蓝老太太商量好的用来试探竹园的计策。仙鹤落园事件、蓬乡县主被辱事件生,蓝老太太还好,蓝侯爷怀疑是胡蕴川联合蓝若深做的。于是从下到上的彻查,不仅没有查出来胡蕴川和蓝若深的痕迹,反而查出来张氏命皮妈妈买通唱戏小生进府,要祸害蓝静敏的事!蓝侯爷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一直温婉痴情的继妻居然这么狠毒,可一想到张氏生的儿女争气,又不好闹大了处置,只暗中处理的更干净些,不让旁人现张氏的手笔。
尽管还是偏着张氏,经历了这段时日的风波周折,蓝侯爷的心境到底不同了。于是,他和蓝老太太试探蓝若深和胡蕴川,见他们不贪图管家,也没什么野心。加之一个外姓入赘,一个雌男,更没有资格争夺继承什么,这才决定要启用他们。如此,也好让家族更团结,同时平衡后宅势力,不能继续放任张氏为所欲为。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更有仙鹤落竹园的事情已经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泰庙里的太上皇未尝不知晓。蓝侯爷没查出有人为谋划的痕迹,那仙鹤还迟迟不走,太玄乎了些,他心里多少惴惴,因此也想对蓝若深好一些,避免惹神灵不满。
至于为什么加蓝玉,只因他是三房嫡子,蓝三老爷和三太太范氏在这次风波里表现的很好,帮忙遮掩处置了很多事,所以蓝侯爷卖三房一个人情,同时也能牵制蓝若深。
蓝侯爷的命令很快传遍了侯府。早上请安时,蓝老太太索性将对牌和账册、钥匙都交给了蓝若深和蓝玉。
蓝老太太对二人非常和蔼,对蓝玉是宠溺,对蓝若深竟有种不易察觉的敬重:“料理庶务若有什么不懂的,尽可派丫鬟来问我,深哥儿身子弱,玉哥儿多体谅些你大哥哥。”
蓝玉笑涡在脸上绽放:“老祖宗放心吧,大哥哥病体痊愈不久,不能劳累,我知晓的,若有个忙不过来的,我去找大哥夫帮忙,哥夫可不能关门装傻糊弄我啊!我去打扰,还望大哥哥不要怪罪。”
胡蕴川刚想应时,蓝若深轻咳,收到提醒,他立刻闭嘴。
蓝若深笑的疏离清远:“说的哪里话,盼着玉弟来做客也不能呢,玉弟尽管来就是了,我整日在家也是无趣。”
他不愿胡蕴川与蓝玉生过深牵扯,因为很危险。
上辈子,司徒炎被废太子后,燕王上位,蓝玉是燕王的头号幕僚,秘密吃了螽斯丹,为燕王诞下儿子后,成了侧君,又在燕王成为太子前夕,迅逼死了燕王妃,上位为太子妃。除却蓝玉本身品行败坏外,司徒炎败给燕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蓝玉。蓝玉不仅居心叵测,还手段高明,城府深重。
“明儿起,你二人每日都往惠风和畅馆理事,那距离竹园和养心斋都近,留守的丫鬟婆子也齐全。”蓝老太太想的妥帖。
“是。”蓝若深和蓝玉敛衽行礼。
几人告辞各自回住处。
刚进了竹园,胡蕴川就沉不住气了。
“我推了活计,又直接派给你,他们究竟想要作甚?那蓝城手头管着的事可都是油水多的!大厨房、笔墨纸砚、灯油蜡烛……张氏也不阻拦?还有那只死耗子,之前举荐我,太诡异了!他们要出什么幺蛾子?”
因上次的过节,加之蓝基眉眼纤细,胡蕴川私底下总骂他贼眉鼠眼,像个死耗子。
蓝若深浅笑:“张氏分身乏术,至于蓝基,失了县主这桩婚事,被侯爷、大老爷、三老爷带出去相亲呢。”
张氏忙着年后两桩婚事,年节也快到了还得准备过年,又着急给蓝基和蓝静姝寻得力的婚配对象。忙的四脚朝天不说,水郡王府的嬷嬷和管事还常常来侯府督办婚事,时不时的挑三拣四,蓝诚也不如从前乖顺了,水郡王妃更是时不时来小坐寻衅,张氏也不得不陪着笑脸,百般的恼恨忧虑,着实没空管蓝若深这点小事。
她身边的皮妈妈、阮嬷嬷都成了蓝若深的“人”,上次蓝若深通过蓝静敏现唱戏小生,从而捉皮妈妈个正着开始,皮妈妈就身不由己了,命脉全掌控在蓝若深手中。张氏给蓝若深和胡蕴川下慢性毒药,也是皮妈妈“办的”,下的都是紫茉莉花粉,不仅毫无毒性,还美容养颜。
“是啊,毕竟还有蓝玉呢,希望是我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