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升温之后,二月的气温又开始急转朝下,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如果还是上辈子那个早起挤地铁的打工人,夏知眠一定会烦透了这样的天气。
无论是因为赶时间疾走而导致溅到后小腿的污点,还是如何都无法避免地,飘洒到身上让人湿漉漉的雨水。唯一能让人感受到的心情,就只有用糟糕透顶这个词来形容。
而当她再也不用强迫自己在这种天气出门时,夏知眠才突然现,下雨天也能变得顺眼起来。
她甚至可以在温暖的书房里,隔着透明的玻璃,去欣赏无数雨滴犹如星星坠入大地,绽开大片的雨花。也可以躺在软绵舒适的沙上,听着春雨淅淅沥沥的奏鸣,完全放松地睡上一会儿。
仿佛她也只不过是万千植物中那小小一株,任由自己随风雨飘摇,而非在这人世间东奔西走落下一身疲态。
原来终于可以停下脚步的时候,才有那份心情去体会自然万物变化的美好。
等到庭院的泥土得到了雨水充沛地滋润,夏知眠也在天空再次放晴的那一天,打电话给花卉市场的老板约定了送货的时间。
说起来也多亏菜市场的大婶,否则她还不知道这个镇里就有个特别大的花卉培育基地。
去的那天夏知眠一个人在里面逛了许久,几乎看到什么都想有想要搬回家的冲动,好让自己的院子也能像眼前见到的一样,以五彩斑斓的颜色宣示勃的生命力。
只可惜一个人精力有限,夏知眠深知自己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立刻就把院子打理起来。
所以过完了眼瘾,她还是按自己此前预想那样走到适合园林栽种的林树区。
庭院本身有一棵比较粗壮的樱花树,夏知眠另外还想要再种些园竹和其他的花树。
市场里每个植物上都挂有种类的名称、价码,夏知眠在密集的枝干间挑挑选选,最终看上了喜光耐寒的紫竹。
由于她需要的数量较多,自己的小车也没办法进行托运,所以当天她才只带了两棵梅苗回家,竹子则付定之后另约时间送货。
老板是个挺热心的大叔,接完夏知眠的电话,没多久就开着货车把一大丛带土的竹苗送到了家门口,并让陪同的员工一起帮忙,把它们搬到了她所需要的位置。
被婉拒搭把手的夏知眠站在一旁,只能干望着二人来来回回地忙活。
算是花了一点儿时间,最后一丛竹苗也终于被运到了院内。
“实在是太感谢了。”夏知眠对正在平复呼吸的两人欠了欠身,诚挚地道谢。
一道过来的员工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眉眼的相似度来看大约是这个老板的儿子,不过性格有些内敛,见她如此客气也连忙跟着弯腰回礼。
“不、不用谢,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何况您订购的数量还这么多。”
她看两人脸上在来回几趟后都淌下了汗水,便指了指屋内说:“请稍等片刻,我去给你们倒些茶水。”
大叔却连连摆手制止了她,黝黑的脸上是朴实又爽朗的笑容,“哈哈哈不必麻烦,我们还要赶回去照顾店里,就先告辞了。”男人用十分浑厚的嗓门谢绝道。
“那……好吧,”夏知眠见他们确实无意多留,也就作罢,将提前备好的现金递给对方,“真是辛苦了,再次感谢两位。”
“要是生长期出现什么难解的问题,欢迎来咨询。虽然其他的不敢说,但有关种植方面的事情我们还是相当拿手。”大叔打开车门钻进去,起步前又从车窗探出头来好意提了一句。
“好的,麻烦您。”夏知眠颔笑了笑,目送着二人的离去。
重新回到西面的院落,望着地上堆叠起来的竹苗,夏知眠的眼睛里仿佛迸出了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满心欢喜。
这一大丛的紫竹她预计栽种到院子的西南角,与另一边的樱花刚好对称。大致的范围,她也已经用铁锹的锋边在选好的角落划了出来。
夏知眠弯腰数了数,那些被泥土包裹起来的一小丛根系,每棵里大概有四到五根的细苗,一共二十棵。也就是说,她需要先挖上二十个2o-3o厘米的坑洞。
现在就快到下午两时,午后的阳光正好落到了西边的院子来。
在六点天黑之前的这段时间,应该是能够栽完的吧。
计算了下时间,夏知眠便去露台上拿工具。
戴上备好的遮阳草帽、棉线手套,她将衣袖高高摞起,先是拿起锄头在预定范围内开始锄草松土。
泥土本身有些松软,所以翻敲起来还不算太过吃力。只是对于曾在办公室久坐的人来说,光靠这么点力气是完全不够的。长时间地弓着身施力,夏知眠很快就有点受不了了。
十来分钟后她停下来喘了喘,捂着酸的腰部直起身子。起先还是满满的干劲,这会儿都有些挫败起来。
坑还没开始挖,就已经感觉到了累。
好歹十五六岁的时候也能提着油壶爬六楼不带喘,现在已经这么废了么?
平时果然还是要运动起来才行啊。
陷入怀疑的夏知眠抵着锄头叹了口气。
歇了两分钟,她拉伸了手臂又继续埋头奋斗,将敲出来的,裹有杂草的碎土往旁边刮开。
那顶宽檐的草帽替她挡住了头顶的阳光,也遮住了她的视线。加上满心都是手里的锄头,夏知眠并没有现栅栏外不知何时多了两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