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也猜到他大概是听见了,夏知眠清了清嗓子掩饰笑意,然后摸摸小家伙的头,模棱两可道:“谢谢小惠关心。”
伏黑惠特别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这才屁颠颠地进了房间。他走得昂挺胸,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的老父亲。
两人几乎同时收回望向房门口的目光,视线很快便撞到了一起。夏知眠这时才有了家里多出一个成年男性的微妙感,避免无言的尴尬,她只好侧身指着身后,佯装镇定:“浴室在尽头,伏黑先生的洗漱用品我都放在洗衣机上的篮子里了。”
伏黑甚尔抱着臂,懒洋洋地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在夏知眠准备开溜时,他做了两秒的沉思状,突然问道:“明天需要做什么吗,大小姐?”
“……之前好像提过,其实可以直接喊我名字。”夏知眠不得不停下还没走出多远的脚步,下意识地先给他纠正那极为别扭的称呼。
“至于明天,在接送我以外的那段时间,还需要你帮忙去购买些材料,嗯……具体还是等明早再说吧。”知道对方与自己年龄相仿后她就舍去了敬语。
伏黑甚尔低头看着对方,嘴角微微勾起:“好啊,大小姐。”
他脸上总有一种没睡饱觉的神态,耷着眉眼看上去像没什么精神,只因为相貌的加持和不同于常人的气质,把冷淡和慵懒也变成了别样的魅力。
懒散平静的声音里当然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浅淡的笑容却又给人不怀好意的感觉。
夏知眠:“……”
绝对不是那道疤的原因。
这个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虽然有些无语,但夏知眠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最后还是礼貌地冲他笑了笑:“时间不早了,祝好梦。”
从客厅的柜子里找出吹风机,夏知眠接上拉门旁边的插座,站在露台上吹她那头“麻烦”的长,直到手臂举累了才基本吹干,也不怪她刚刚在心里又骂了几遍某个臭小孩。
今夜是满月,月光亮得惊人,使得庭院里的花草都清晰可见。夏知眠扫完那些掉落的丝,又在露台上逗留了一会儿,她抬眼看了看天空,圆弧之外是一圈朦胧的光圈,像是从月亮里荡出的一层涟漪。
起了月晕,也不知明天会不会变天,若是早上起来就下雨,岂不是又能翘一天班。
夏知眠毫无愧疚地想着逃班计划,同时低头收回了视线。才垂眸,就见一条红色的,像巨大毛毛虫一样的东西趴在她的院子里,嗅着栅栏前那丛于前些日子开出花的小爪菊。
然后张嘴啃了一口。
啃了一口!!?
怔在原地的夏知眠张了张嘴,颤着自己的手指着前方的丑宝,终于放声大叫起来。
“伏黑甚尔——!!”
“……?”
本来在房间铺四件套的男人闻声走了出来,见对方一脸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咒灵,还有些诧异,琢磨着她这副模样,是不是看得见所以被吓到了。
夏知眠哪里会给他疑惑的时间,直接扒拉起他的手臂控诉:“你倒是管管自己的崽啊!”
说完就匆匆换鞋跑了下去,卡着丑宝的大脑袋,把它从可怜的小爪菊旁挪开。
“我的、我的花……前两天才开出来的……”心碎的声音颤颤巍巍,夏知眠蹲在那株植物前像另一颗伤心的蘑菇,就差没掉几滴眼泪。
伏黑甚尔:“……”
还站在露台上的伏黑一时无言,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才合适,说实话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纠正对方不恰当的形容。
丑宝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家主人慢慢蠕动。
看到夏知眠起身,它则“咻”地一下窜上伏黑甚尔的肩膀,把自己硕大的脑袋缩在男人后背。
夏知眠倒也没指责它,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睛郁郁地盯着伏黑甚尔,怨念几乎要从眼睛里流出来化为实质。
“伏黑先生,作为家长是有责任教育孩子哪些东西是不能吃的,你不怕它拉肚子吗?”
伏黑甚尔抽了抽嘴角:“它是只咒灵。”
“有区别吗?衣食住行不是一样需要你。”情绪虽然已经平复了下来,但对称呼还耿耿于怀的人才不要和他讲道理。
伏黑甚尔:“……”
由于对方出寻常又过于平静的反应,反倒让人一时察觉不出是哪里不对。
“子不教父之过。”夏知眠在他的沉默中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