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o,花了整整15o多天,夏知眠终于将图纸上的竹屋大致复制了出来。
为了防水防潮防虫,屋子特意用立柱架高了半米,屋外她还预留出了一条窄长的围廊。
虽说比不上自己那个宽阔的露台,但下雨天也能搬把小竹椅出来。在屋檐下听着雨水溅落的嗒嗒声,煮点清香的淡茶,看着远方在风雨中摇摆的枝叶,总是一件特别享受的事情。
花果茶她要不来,茶叶倒是好说歹说求到手了些。
毕竟这样悠闲的机会也不算多得,不下雨的时候她总要忙个不停。
先是为了美感,在门口搭了两阶的阶梯。又去溪流里找了许许多多椭圆的石头回来,铺了一条从阶梯口延伸出去的石子小路。
虽然没有水泥加固,但勉勉强强也算看得过去。
那段时间两面宿傩就天天看着夏知眠不是在运石头的路上,就是在铺石头的路上。他嘴上总要忍不住刺她几句,因为这些重复单调的事情在他看来实在是蠢极了。
只是夏知眠从不和他置气,他也看得出她并不是出于什么畏惧,而是真的像没脾气一样。
在他恶言恶语的时候,也能笑吟吟地厚着脸皮夸她自己说这是有眼光、有审美。
两面宿傩其实并不喜欢弱小的虫子,甚至可以说厌恶,对于从出生就被厌弃追杀到后来能够轻易反杀那群虫子的他来说,弱小或许本身就是一种罪。
而夏知眠在他眼里是非常脆弱的人类,虽然嘴里总是信誓旦旦地说着要修仙这种蠢话,但她依然是脆弱的。
砍根竹子要挥刀三十多次,扛点重物就会手软脚软,木头的倒刺都能轻易刺破她的皮肉。
除了能凭空拿出些奇怪东西外,她基本没有任何有用的能力。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禁制,他要杀死她几乎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易如反掌。
但不得不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或这样的人类。
人的心思总是太杂,所以这世间才有无尽的诅咒。
哪里会像她,贵族府邸不去选,却要选择窝在这见鬼的山里做毫无意义的苦力活,还要用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眼都不眨地去换些破烂玩意儿回来。
并还能真切的为之而感到快乐,至少他从来没有听过她一句怨言,
吃自己煮的东西会快乐,坐在屋檐下看下雨会快乐,花了大半个白天就钓上那么一条小鱼也会快乐。
她的快乐总是来得太简单,但两面宿傩或许永远都不会懂她的这些快乐。
只是看她满心满意去做事情的时候,总是能令人奇迹般地心绪平和。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暂且能够忍一忍这样的生活。
仅此而已。
后来楼梯有了,小路也有了。
夏知眠便用剩下的竹子在屋外加盖起,方便用来煮饭和洗浴的两个简易竹棚。
这样下雨天也不用再把锅具搬来搬去,洗澡也不用跑去湖里,虽然烧热水也是一件挺繁琐的事。
但生活的不轻松,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她喜欢用不轻松创造出来的轻松。
解决了吃饭和洗浴的问题,夏知眠又开始制作起围绕着整个竹屋的竹制栅栏,和与之配套的美观小门楼。
不厌其烦的将一个临时居所打造得更加完美。
毕竟人生的每一个时刻都是珍贵的,她当然要努力让自己住在一个舒心又喜悦的地方。
所以两面宿傩甚至被迫喜欢上了下雨天,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听不见她拿着砍刀、锤子制造出的各种噪音。
而好不容易建出了这个能够遮风挡雨的,较为美观的居所,夏知眠却依然没有就此停手的打算。
由于房屋内部的空间只有大约一间套房的大小,在两端各摆放一张单人床后,中间只能留有一套方形桌椅,以作为吃饭的空间。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的空间来给她造作。
于是她开始热衷于给房屋加装饰,墙面上的挂饰,屋檐下的风铃,屏风、门帘、窗帘、桌布……
两面宿傩本以为受制于人的十年会很无聊,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几乎能够每两天一个新花样,好像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
他自然不会出手帮什么忙。
他只会嫌她实在太吵,为了自己耳朵的清净,随手劈开那一堆她磨磨唧唧,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锯断的竹子或木头。
虽然对方每次都要一脸蠢相地感谢他。
哈,但他怎么可能是为了帮她啊。
而在冬天来临之前,夏知眠就一直忙于打造这些小物件,甚至连成套的竹杯都没有放过。
至于为什么两个人却有成套的杯子,那当然不是为了留给根本不会来的访客,仅仅是她为了把喝水、喝茶、喝酒的杯子全部分开,加起来刚好六只。
为了区分两个人的杯子,她在少年的那几只上面都刻了对方的q版形象。
三张包子脸,却有三个不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