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确实是在界山昏迷了大约三小时,也可以说是睡了一觉。你是说你们发射信号,在我身上做了记号,然后我就来到了2033年吗?”李森林问。
蒋昊和郝胜利交换眼神,都笑了起来。“当然不是。”蒋昊说,“我承认我们有些急,一天前,我们把实验信号传递出去,定向为界山靠近山顶区域,那里有猴子,猴子有时会在上午睡懒觉。本来,那一只或几只睡懒觉的猴子可能会在上午的深度睡眠中被植入“眼睛胎记”,然后“眼睛胎记”会慢慢融入身体,并在被植入者,也就是猴子保持深度睡眠一小时后,来到这里。可昨天晚上,你突然出现在了我们实验室的梦境运输舱里。听你刚才说,你在界山上昏迷了三小时,我们的“眼睛胎记”就是在那个阶段植入你身体的,可因为我们没有掌握好时间调教的问题,导致你梦境后延,于是你在晚上的深度睡眠中,来到了2033年的梦境运输仓里。但在我们通过指纹库看了你的个人资料后,我们觉得你来到这里是一次难得的非常棒的歪打正着。”
“那么我是怎么活生生出现在你们的……什么运输舱的?”李森林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梦境运输舱。”蒋昊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对,我是怎么活生生到梦境运输舱里的?”李森林问。
蒋昊微笑着说:“接下来我就给你解释这
个问题,可能有些难理解,我尽量说简单些。”
李森林直视着蒋昊的眼睛,有些迫不及待。
“其实你并没有真正来到这里。你现在还在夜晚的深度睡眠中,是那颗“眼睛”传达给你心里的信息引导了你的梦。直白点说,在‘心蓝’实验中,你现在是在梦里,但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们正在以界山为地基的空中城市武阳堡交谈。而这里的时间,确实是2033年。”蒋昊也直视李森林的眼睛说完了这段话,甚至没有眨眼。
听到这番话,李森林微张着嘴笑了,啪!他突然打了自己一嘴巴。然后嘴角的笑渐渐收起了起来。“你说这是梦,那为什么我抽自己感觉疼。”
“不疼才怪,这是梦,但你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醒过来。”蒋昊轻轻摇着头说,“你来到这个梦里需要条件,走出这个梦同样需要条件。”
“你是说我不会随时醒来?”李森林问。
“是的,你得吃掉一粒白色胶囊,否则理论上你醒不来。”蒋昊说。
“什么白色胶囊?”
“白色胶囊是和你左胸口“眼睛胎记”相对应的东西,我们几天前才给他们取了名字,“眼睛胎记”叫“黑钥匙”,“白色胶囊”叫“白钥匙”。“黑钥匙”引导你的梦,把你带过来,“白钥匙”让你从梦中醒来。”蒋昊说。
“说得对。”郝胜利笑着接过了话,“我们很快会给你“白钥匙”,送你
回去,但离开之前我们还有求于你。”
李森林深吸口气,在脑中来回想着郝胜利和蒋昊说的话。如果只是在一间房子里听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告诉他这些事,他是断然不会相信,而且会立即离开这两个“神经病”。但李森林看到了那段纪录片,看到了这里的小广场与他过往印象中城市环境的差异,看到了打在窗外“天空”上然后落地的沙包,他确实还给了自己一巴掌,有些疼,感觉真实。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眼前的两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森林需要继续问下去,“我能做什么?”
“关于‘心蓝’课题,蒋所长及他的团队这几年做出了相当大的努力,但他同时告诉我,这项课题目前并没有百分百成功。在你之前,我们在梦境运输舱里还没有见过人,我们的试验对象是其它生物——猫、狗、野猪、大猩猩和黑猩猩。与此同时,以我们目前的技术,信息能输送的最远年份就是三十年前,即你所在的2003年。其实不久前,蒋所长才告诉我,这个试验可能很快会运用在人身上,但我没想到这么快。换句话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人身上试验,而你就是这第一个人。”郝胜利表情严肃地说。
郝胜利的话并没有让李森林平静下来,他现在觉得自己像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你别把自己想象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我们之前做
的所有关于动物的试验都成功了。所以这个试验在你身上目前可以说近乎成功,事件本身有偶然性,但结果有其必然性。”蒋昊就像看穿了李森林的心思。
郝胜利挪挪自己沙发上的屁股,离李森林更近了些。“蒋所长跟我说,在你身上的试验还没有结束,如果你梦醒后,记得这一切,这项试验才算成功。”郝胜利说完目光投向蒋昊。
“没错,森林,我们需要你早晨醒来后回想这一切,并且把你能记起的所有内容记到纸上,再把纸放到自己当天衣着的口袋里。我们会在明天晚上十点以后,连续向你指向性的输送信号,也就是“黑钥匙”。你深度睡眠后会接收到,然后我们还在这里见面,我们需要看到你口袋里的纸上面写着什么。如果你写下了自己的梦中所见,并且下次相见时我不需要再进行此刻这样的解释,那就说明你无论在现实的白天,还是在晚上的梦中,思维是连贯的,都记得发生过的一切,这就说明试验成功了!‘心蓝’成功了!”蒋昊说。
“我明白了,也知道醒来后需要做什么。但试验成功后,你们会做什么呢?”李森林若有所思地问。
蒋昊笑着站起来,提起桌旁放着的一个竹编外包的水壶,在茶几下层拿出一个玻璃杯。他给玻璃杯里倒了多半杯水,然后在自己上衣口袋拿出一个圆筒小药盒,倒出一粒白色胶囊
。蒋昊把水和白色胶囊都递给了李森林。
“请原谅我们刚才激动地忘了给你倒水喝。这是“白钥匙”,下次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告诉你接下来我们会做什么。哦,还有,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今晚的梦你可以告诉别人,虽然他们不一定会相信。”郝胜利微笑着说。
李森林接过胶囊,稍作犹豫,和着水吞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必须回去。
不到十秒钟,困意突然袭来,李森林慢慢靠向沙发背。他看了看郝胜利和蒋昊,两人也正看着他,眼神友善、充满期待。李森林的视线逐渐模糊,合上眼之前,他又看了眼以书为墙的书架,书架上半部分的其中一个格挡没有书,里面摆放着一只狗的雕塑。李森林认得,那是一只斗牛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