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那邊見賈環那邊安靜,心裡不得要領,就讓周瑞家的去留意。
賈環哪裡肯再給周瑞家的機會,見到人影在院子門口晃蕩,就不肯再出來——他寧肯一個人無聊著。
周瑞家的守了幾天,發覺賈環那邊甚是乖覺,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回去復命。
「沒什麼動靜?」王夫人很是奇怪,周瑞家的是她的心腹陪房,不會騙她。但若說賈環沒有什麼事情瞞著她,那她也是不信的,賈環忽然間變得如此安靜就是一個很反常的信號。
「看住他!不管他要去哪裡,都盯著!」
周瑞家的趕緊應了下來。
賈環最近發現,不管自己去哪裡,身後都會有幾個尾巴。
還好自己身邊有個趙國基,賈環有他陪著,倒也不怕有「拍花子」的人來打自己的主意。
既然如此,賈環就打定主意,溜溜他們。
趙國基是賈府的奴才,平日裡就是服侍人的;賈環一個小孩,代謝功能強大,身體恢復的快。
賈環就帶著趙國基,這邊轉轉,那邊轉轉,沒個定處。往往那邊剛坐下,賈環就立馬拔腿就走,而且賈環還有月錢,雖然被趙姨娘留了大半,但他手裡多少還有些銅板。
那邊趙國基又買了兩串糖葫蘆,兩個人一人一串,看得後面的尾巴口水直流。
而且賈環不管天氣,下雨颳風,都會經常出門,這樣一來,可是折騰了不少人,不到三個月,那些尾巴就懈怠了。
之前白拿了兩本書的書店,賈環也經常去光顧一下,買書的時候少,蹭書的時候多。
東家也混得極熟了,賈環已然得知名為錢雨本,一般稱為「錢先生」。
這日,賈環又去蹭書看,錢先生見狀,笑問道:「三公子,你四書可背熟了?」
賈環得意地說道:「已經背熟了!」
錢雨本很是詫異:「喲!那可選了本經?」
賈環答道:「選了《春秋》。」
錢雨本奇道:「那可見是要學制藝了?」
賈環說道:「正是!」
錢雨本大笑:「那學了沒有?」
賈環便萎了:「不曾學。」
「為什麼?是家中長者怕你吃不了苦麼?」
賈環答道:「沒有人教授,自己胡亂看些書。」
錢雨本想了想,說道:「三公子,咱們也算有緣,要是不嫌棄,鄙人可代為教授一二,如何?」
賈環大喜,當下說道:「那可太好了!只是不知道先生……」
旁邊的夥計插嘴道:「我們東家,那可是兩榜進士出身!」
錢雨本喝道:「多嘴!」
賈環當下再無疑慮,說道:「先生肯收我,那小子自當不必再猶豫,且容我一日。」
錢雨本很是好奇:「怎還要容你一日。」
賈環說道:「當回家沐浴,再來拜師。」
錢雨本大笑:「去吧!」
但賈環離開之後,就有人跟著進來了,看著錢雨本,表情倨傲:「敢問掌柜的,那小哥剛剛進來都做了些什麼?」
錢雨本心裡膩歪,一個家奴而已,竟然還敢對自己如此問話,當下里也不理。旁邊的夥計也心存不滿,口裡嚷道:「你且自去問那小哥便是!」
「你!」那家奴大怒:「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那夥計瞄了他一眼,說道:「知道!我一個夥計而已,辭了差事,就可以去參加科考!你是什麼身份?我倒要再替大夥請教請教!」
那家奴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恨恨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賈環興沖沖地回了家,當下翻箱倒櫃,把自己存的銀子拿了出來,拜師也要想點樣子才行。
卻聽見外面又一陣喧鬧,趙姨娘的嗓門再次響起:「又給老娘吃青菜!你們這幫黑了心的奴才!我要告到老爺那裡去!」
不用說,下人又給趙姨娘氣受了。
這些年,賈環也是看清楚了,幸虧趙姨娘是個潑辣的,早晚鬧一鬧,要不,早就被捏成麵團了。
當下,也不去管她。要想腰杆子硬起來,還得自己考取功名才是正經。
外面的小鵲和小吉祥正在勸解,小廚房那柳嫂子根本不在意,遣人稟了鳳姐,稍一時,平兒就過來彈壓了趙姨娘。
平兒出面,趙姨娘自然就消停了,回了院子,還是氣不過,只能小聲咒罵。
那邊賈環翻出了銀子,趙姨娘見狀喝道:「拿銀子幹什麼去?」
賈環賠笑道:「正要和娘說呢,兒子我要拜師了。」
趙姨娘詫異道:「你拜哪門子的師?別被人蒙了銀子去。」
賈環說道:「這幾年,兒子經常去書店裡蹭書看。那店裡的東家,和我很熟了。見我到現在也沒個業師,起了愛才之心,想收我為徒。」
趙姨娘說道:「什麼阿貓阿狗,敢收我兒子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