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於銘遠說。
看於銘遠的態度,曾辛在旁邊補了一句:「少喝酒多吃菜,喝醉了等會兒去二場睡大覺嗎?」
楊臻把酒杯放下,垂眸看了於銘遠一眼。於銘遠沒什麼表情,拿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壽星發了話,眾人也就識地沒再輪番過來灌楊臻酒,楊臻得空又吃了些菜緩和了一下被白酒燒灼的胃部。
他們聊的話題,楊臻插不上嘴。本來就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楊臻又不待見曾辛,連帶著他的這群朋友楊臻也看著不順眼,就什麼也沒說,只專心地給於銘遠倒茶剝蝦。
吃完飯,眾人鬧哄哄地走到停車場,曾辛提前叫的幾個代駕已經到了。
「archie,跟我一輛車吧。我有點兒事想跟你說。」曾辛站在他那台黑色的amg旁,笑著對於銘遠說道。
看於銘遠有準備往曾辛車邊走的動作,楊臻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於銘遠回頭:「怎麼了?」
「我胃疼。」楊臻皺眉捂胃弓下腰的動作一氣呵成。
過去兩年裡犯胃病的次數太多,楊臻十分清楚病人應該怎麼表現。他緊緊皺著眉,抓著於銘遠衣袖的那隻手用力到骨節發白。
於銘遠像是被嚇了一跳,往楊臻這邊走了一步,扶住他的小臂,轉而對曾辛說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酒吧我就不去了,抱歉。」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生日快樂。」
曾辛看起來並不在意,他站在車邊沒動,沖於銘遠露出個笑臉:「好,明天見。」
上了車,楊臻立刻倒在了於銘遠腿上,聲音虛弱:「讓我躺一會兒。」
他感覺到於銘遠大腿的肌肉緊繃了一瞬,但他沒管,繼續心安理得地躺著。
於銘遠手指撩開他微微汗濕的劉海:「胃不舒服逞什麼能?師傅,去三院。」
楊臻一裝胃疼,於銘遠立刻表現出的那副緊張的樣子讓他心裡十分受用,臨上車前他還不忘沖曾辛挑釁地勾了勾嘴角。不過楊臻並不想去醫院,他只是不想讓於銘遠跟著曾辛走罷了。儘管兩人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天天朝夕相對,但他平時也看不著,這種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兩人的單獨相處,楊臻受不了。
「去醫院啊?不用不用。」
楊臻拒絕的度太快,於銘遠微微眯起眼睛用懷疑的眼神望著他。
楊臻被他盯的有點心虛:「我的意思是,去了醫院醫生也是給我開藥,沒什麼別的辦法。家裡還有上次醫生開的藥,我吃完躺一會兒就沒事了。」
於銘遠沒再說什麼,把手放在楊臻的肚子上,輕輕揉著。
楊臻自下往上看,只能看到於銘遠的下頜線和露出襯衣領的半截脖頸。楊臻在這一瞬間恍惚回到了幾年前。
高度數的白酒水一樣的往下灌,喝到最後楊臻已經有些不省人事了。他衝進包廂里的衛生間,吐出的食物殘渣一片血紅的時候,楊臻就知道糟了。
失去意識再次醒來,他已經在醫院了。於銘遠趴在他的床邊,頭頂的發旋兒正好對著他。
於銘遠在醫院裡照顧了他一個星期,出院那天,他的胃其實還不太舒服,回家的路上,他就是這樣躺在於銘遠的腿上,於銘遠用手給他揉著肚子。
人總在失去一些東西後才能明白曾經擁有的有多珍貴。如果他們之間不曾有誰都沒說出口的遺憾,現在他應該會在於銘遠唇邊大大方方地落下一個親吻。
但此刻,他只能這樣仰望著於銘遠,把那些渴望深深地壓在心裡。
楊臻很早之前就從清平區的公寓搬了出來,現在住在公司旁邊一個高檔的小區里。買這個房子時,楊臻的想法很簡單,離公司近,方便他晚上加班,他急著入住,上一任房主留下的工業風格的裝修他就沒動。於銘遠走進去的時候還以為進了什麼爛尾的施工現場。
「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神秘力量把你那股矯情勁兒治好了嗎?這地方跟我那破小區有什麼區別?」於銘遠看著屋內斑駁到露出紅磚的牆面,連換鞋的欲望都沒了。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工業廢墟風。」
於銘遠摸了摸牆壁:「這真的不會掉渣嗎?」
「不會。看習慣了就還行吧,剛開始進門的時候老覺得自己進了什麼爛尾樓。」
於銘遠把楊臻扶進臥室,脫掉外衣外褲後,讓他在床上躺下,又按照楊臻的指示找到了他的藥箱。於銘遠把藥箱拿出來,打開上面的蓋子——一個四十公分寬,三十公分高的收納盒,滿滿當當放的全是胃藥。
「以後一滴酒都不許碰。」於銘遠語氣很不好,楊臻不知道他怎麼了,支起腦袋看了一眼於銘遠的側臉,嘴上答應得很快:「好,聽你的。」
於銘遠走到客廳去燒水,楊臻就躺在床上等著他。
看楊臻吃完手裡那把藥片,輕聲問了句:「好點了嗎?」
楊臻本來就是裝的,此刻順坡下驢:「好多了,不疼了。」
「嗯,那就好,你休息吧,我走了。」說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楊臻著急地拽住於銘遠的衣袖:「再聊會兒天唄。」
於銘遠沉默了片刻又在床邊坐下了,從口袋的煙盒裡掏了支煙出來,升起的灰色煙霧讓他不得不微微眯著眼睛。
楊臻總覺得於銘遠抽菸時十分性感,尤其在他眯著眼,香菸被他隨意地咬在齒間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