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集聽著這刑警挺胸抬頭一氣呵成連斷句都給吞了,有些氣惱,朗聲斥問:「演出就演出,你之前扭捏什麼?說清楚,什麼演出?!」
「呃……猛男之家?」
高集:「……」
刑警咳嗽兩聲:「咳咳咳……我會繼續跟進的!」
「……毛病!」高集又問道,「……池源呢?」
「池源?呃……正常上下學?」刑警嘀咕著,「這一家子也真奇葩,爹進監獄之後,媽立刻跑去瀟灑。這小子學得有模有樣,根本不著家,每天放學就約一夥狐朋狗友去泡網吧。」
「行,繼續找蔡閆,盯緊池源。去吧。」
現場安靜了好久,話最多的夏實此刻一言不發,反而讓王邱有些不適應。
「走吧,邱哥,沒聽見嗎,這種時候就算是親屬也得迴避,更別說我們這種無關人員了。」
沉默了很久,夏實終於開口,一邊說著一邊掐住王邱的衣服打算起身。
容岐也站了起來。他不再溫和的時候像是一塊冰,別人瞧著瘮人,他自己後勁也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說,「我一直在猜,不是李路達的動機,只是這個人。」
「猜什麼?」
「大學期間,李路達的成績很好,情緒平穩,生理機能和行為表現沒有任何問題,沒有特別喜歡和討厭的東西,自我調節能力強,人格相對健全。因為臉上的疤,缺錢的時候想出去打零工沒人收,想代課代考賺外快都沒辦法,輔導員私下補貼他幾次,畢業的時候他悉數還了回去,一分不少。」
「嚯,乖乖男是吧?」夏實諷刺地笑。
「李路達的自尊很高,但衝突的是,他對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社會期待。」容岐說,「他不在乎別人對他的指指點點,輔導員說他心明眼亮……我現在覺得那是傲慢。」
「所以呢?」
「李路達誘拐過池竹西,但是他最後把人放了,從那之後開始了長達十幾年的跟蹤、監視、甚至是保護……李路達對池竹西有非常明顯的控制欲,很難說池淮左的死和他沒幹系。」
聽到池淮左的名字,夏實和王邱都皺起眉。
「而池竹西……非常強調自主。他從小被各種人安排。池樊川、安瀾婭、池淮左……包括我。他從小就是在他人的干涉下長大的,所以本人也會越來越抗拒這一點,從日記里也能看出這一點——李路達販毒……他手裡有毒品麼?」
高集被這幾句話說得臉色怪異,顯然是想到了什麼絕對算不上好的事情。
「當然,這是建立在池竹西是被李路達帶走的前提下……蔡閆現在也沒找到,可能性還有很多。」容岐點頭,打算告辭,「有需要我協助的地方請務必聯繫我,我去白樺樹孤兒院看看,今天一天都會在那裡。」
夏實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也想到了什麼,拖著王邱忙不迭告辭了。
高集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打算先回局裡。
在車上,他翻著前排遞來的資料,緝毒專案組對李路達的調查非常詳細。
李路達在小時候被她精神不正常的母親把螺絲刀當作奶嘴塞嘴裡,因此嘴角兩側被劃開了嚴重的傷口,留下了疤。
在他上小學前的那個夏天,市裡的掃黃行動挖掉了數個賣|淫窩點,抓獲了組織賣|淫三人,參與賣|淫的男女數人,他的母親就在其中。青少年保護組織將李路達送去了當時合作的白樺樹孤兒院。
他的母親在拘留所關了十五天,罰款三千,放出來後又送去了戒毒所。等她真正意義上恢復神智已經是一年後了,那時候她也沒說要找回李路達。
不過那筆罰款似乎還是李路達事後繳的……
小學期間,李路達成績優異。
早晨從孤兒院出發先去賣報,賣不掉的就拿去學校送給老師。下午放學後先不回孤兒院,而是在學校做完作業,跑去市場著老闆低價購入吃食,掛著塑料簍在夜市賣瓜子花生。等到十二點左右他才會回去。
不過李路達小學期間曾經被牽扯進了一場「意外」。
他同學的父親被發現死在酒店裡,警方在現場的桌上發現有拆封過的避|孕套和一小袋麻|古。
死者叫安健民,法醫判斷是吸|毒過量致死。
警察翻看監控,找到了當天和他一起出現在酒店的李路達。
李路達被問話的時候非常平靜,說一直都是安叔叔在幫他,在冬天給孤兒院送了很多暖爐,平時也會給他零食和零用錢……在酒店幹什麼?安叔叔說他太瘦了,幫他檢查身體。不過那天因為老師去孤兒院「家訪」,他就提前走了,走的時候安叔叔還發了好大的火。
李路達給警方出示了手臂上的淤青,有些擔心:「我很感謝安叔叔的幫助,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媽媽以外對我最好的人。」
當時負責的警察有些看不下去了,還給他安排了心理諮詢,諮詢師說這個孩子非常「單純」,因為從小生活的環境就非常糟糕,他不是很清楚「傷害」的概念。
高中和大學都沒再出什麼能被記錄下的意外,李路達在大學畢業之後選擇了社會公益的工作。工資不高,看他的支出,應該全部填進孤兒院了。
在往後翻,高集看見了另一個人的資料:付歆。
前年,警方繳獲了一批剛運到常青市的毒|品,順藤摸瓜發現了這些年一直盤踞著的販毒團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