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砚没有说话,我也不想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我逃避似的旋开门把手,自己走了出去。
我漫无目的地在医院外乱逛,医生的嘱托是可以正常饮食但尽量要清淡。
我医院附近的食堂里买了一点,放进保温盒里重新乘电梯回去。
梁砚还呆在原地。有人正在给他做检查,而他正盯着窗外融化着的雪呆。但他很快就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看见我,又看见我手里提的东西,唇角很愉悦地勾了一勾。
“是你做的吗?”梁砚开口,他像是很挑剔地,“粥有点咸了。”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按顺序回答他的问题:“不是。这个就是咸粥。”
我指了指食堂的方向,“惠民食堂,物美价廉。”
梁砚的眼睛垂下来。他“喔”了一声,又淡淡地开口,像是抱怨一样的话:“我以为是你做的。”
“……”我一时语塞,看他神情勉强地喝了几口,拉了把椅子坐下,盯着他深黑色有些毛躁的旋看,“你要是怀念你家里大厨的手艺,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林叔。”
梁砚抬头看了一眼我,很含蓄地开口:“我怀念的不是这个。”
他喝得是真的很勉强,早知道就该等他喝完再无情地拆穿这是并非我的厨艺。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自己叫了一份又辣又香的炒饼,搬着凳子背着梁砚的脸去吃。
“……我也想吃你那个。”梁砚声音很低地抗议,但我依然非常无情地告诉他,病人吃不了这个。
诡异的午餐时间过去,我帮床上不能动弹的病号清理了垃圾,刚想出门的时候,梁砚却十分迟疑地喊住我:“小然……”
我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林然。”他非常迅地改口,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看向我说,“我想吃你下的汤面。”
“……”我说,“我打电话给林叔。”
“我想吃你做的。”
“我做的不好吃。”
“我觉得好吃。”梁砚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道,“我今天晚上可以吃到吗?”
我面无表情,但晚上还是找地方借用了厨房,给梁砚弄来一碗我自己下的清汤面。
当然,我的版本是配了一大勺辣酱,梁砚的是清汤寡水版。
吃完之后,他看着我依然支支吾吾,我干脆利落地告诉他,没有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什么?”梁砚说,“可是你做的面真的很好吃。”
我十分无奈。
我只不过把煮泡面的手艺如法炮制,把面饼换成了鲜面条噢,还是在附近那种梁砚这辈子都不会踏入的菜市场里买到的。梁砚的嘴挑剔,怎么就偏偏喜欢上这碗平平无奇的面条?
连着煮了一星期的面,就连看护的小护士也有些震惊。
她委婉地分享给了我一些病人菜谱,说病人家属可以给病人多补充一些营养。
门其实没有关,只是虚掩着,梁砚当然也没有睡。
我看了一眼他探头探脑的样子,被我逮到后又立刻躺倒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缩头乌龟,语气十分平淡地开口:“我不是病人家属啊。”
小护士露出非常震惊的表情。
她试探着问:“那里面那位是?”
我言简意赅:“前金主。”
她的表情瞬间有种三观被震裂的美感,她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转而用一种很钦佩的目光看着我:“您真是重情重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