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璟礼冷漠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眼神带着困惑。
楚烟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叹道:“骗你的,太容易上当了吧?”
两人同时愣住,不过楚烟反应快,她松开了陈璟礼的手腕,举起双手,表情无辜的笑了笑。
陈璟礼也恢复面无表情,只是余光扫向刚才被抓着的手腕,眼神沉了一下。
楚烟以为他生气了,便掰着手指头说:“单纯,可爱,善良。摔倒了会哭,会撒娇要吹吹,还会帮我做家务,和我一起做饭……今年的年夜饭还是我们一起准备的呢。”
陈璟礼表情再次怔住,楚烟继续说,“你还会给我送花,虽然是摘的院子的,还被人吓得摔得一身泥……”
陈璟礼表情有些不自然了,不过光线暗,楚烟看不清楚。
“会保护我,害自己险些被车撞。”楚烟放下手,认真地说,“我为什么怕你?”
陈璟礼表情空白,竟一时有些像过去的小傻子。楚烟心神微动,正要补充,就听到陈璟礼哑声说:“那不是我。”
怔住的人换成了楚烟,十几秒后,她说:“是你,你们是一个人。”
陈璟礼没再说话,他的沉默却让楚烟情绪微微失控。
“你们是一个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或许过去一年在你的人生里微不足道,但那段时间真实存在过,那个可爱软萌的陈璟礼也存在过,他是你的一部分,”楚烟调整了一下情绪,放慢语速,“因为……因为你现在恢复正常了,所以他暂时不见了,但你们怎么会不是一个人?”
“你们长着一张脸,流着同样的血,过去一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是你的大脑在做出指示,为什么不是一个人?”
楚烟说到后面还是控制不了提高了声音,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陈璟礼恢复正常,她是难过大于开心的。
虽然做过无数次心里建设,她也衷心希望陈璟礼恢复,但这一天来临,她好像真的没办法完全开心。正如陈璟礼所说——他不是他。
是的,楚烟最怕这句话。因为和他相处一年会为了她送花傻乎乎扎一手刺的小傻子……不见了。
她很想他,只是短短一天,她就想了他很多遍。人心真的很难控制,她无数次告诉自己,陈璟礼恢复了,她就离开,他们就离婚,陈璟礼有自己的世界,她不是他世界里的人,他们都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过去相处的时光,很美好,但也不现实,她不可能在陈璟礼恢复正常以后,继续维持这样的关系和生活状态。
但她……
陈璟礼没提离婚,她也没提离开。楚烟甚至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和熟悉的璟礼重新见面。
她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真心的祝福陈璟礼,甚至以妻子的身份和他一起见态度转变的陈家人。
她在适应……适应正常陈璟礼的生活。
可是……
楚烟轻轻喘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已经挂上熟悉的笑容,“抱歉,我说的有点多,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意思是在生理学上,之前你只是大脑受伤,可能不太清醒,但过去和现在,你们都是一个人。”
陈璟礼点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嗯。”
“刚才和妈聊天,她说你三年前的手术风险很大,有没有恢复好,要不要再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楚烟很快转了话题。
“当时手术的确有风险,”陈璟礼没有隐瞒,语气平缓,“不过很顺利,出院时已经完全康复,后续时常复查。”
他停了一下,又补充:“出院后的第一年时常去医院,包括心理诊所。”
楚烟惊讶,没想到他说的这么详细,“就是说你出事后的第一年,一直在治疗是吗?”
陈璟礼点头,楚烟松了一口气,这样算来,陈璟礼被陈家放弃大概就是两年前,也就是在她来之前的一年,他开始处境不好。这让楚烟心里好受了一下,至少少受一年“罪”。
楚烟想劝他不要立刻工作,多休养一段时间,经历了刚才一番“辩论”,她还是说不出口。
两人沉默的走路,楚烟有心事,走的慢,陈璟礼竟也放慢了速度,走在她前面两步。
快到门口时,陈璟礼突然开口:“有时间我会去医院检查,确定身体健康后再工作。”
楚烟意外,抬头看他。
“不要担心”——这四个字在陈璟礼嘴边滚了滚,还是没说出来。他抿了下唇,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完就加快了脚步,率先进了楼,等楚烟进去时,他已经上楼了。腿长就是走的快。
楚烟站在客厅,回想陈璟礼刚才那句话:是妥协吗?因为被念叨了一晚上,所以终于同意去医院检查?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能注意身体就是好事。不知道为什么,楚烟觉得正常状态下的陈璟礼,似乎……不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体。
就像,如果有一辆车行驶在脸上,他也会面无表情地站着不动。
真奇怪,怎么会有人不在乎自己呢。
楚烟回想以前的陈璟礼,磕了碰了第一时间哭唧唧地向自己卖惨,眼泪一颗颗的掉,惜命的很,小小的伤口再哭两声就要愈合了。
楚烟摇了摇头,叹气,头有些疼。这样的陈璟礼,她很陌生,想了解似乎也无从下手。
“婚戒。”
第二天,陈璟礼的个人物品陆陆续续地被送到了小楼,除了电子产品,大部分是衣服,各种颜色的西装衬衫领带,以及手表鞋子等贴身物品,因为数量太多,便把另一个空的客房收拾出来,整成了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