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局长,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今天早上你在惠南区警察局殴打陈观水时的情景,尤其是最后你拿起椅子,砸断他的右腿小腿部分的那个瞬间。说一下,当时你有什么感受?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情况?陈观水当时的表现又是什么样子?”
东海市警察局总部大楼的一件审讯室里,惠南区警察局长宋平被拘束在一张小椅子里面,很艰难的忍耐着对面的人,又一次重复问起这个烦人的问题。
对面坐着三个人,三个人宋平都认识。左边的是一个女人,从市纪委来的一个处长,胡中华。大概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保养的很好,除了一点点的鱼尾纹脸上没有其他任何的缺点。很漂亮的一个女人,但是宋平知道这个很漂亮的女人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谁,所以从来都不对她为什么能在三十六岁就做到正处级干部这个问题有任何的疑问。那个男人很有钱,也很有权势,甚至可以说是东海市里最有钱和最有权势的十个人中的一个。
汉风俱乐部的会长,杜草昧。
胡中华的胸前别着一个很漂亮的胸针。一个铂金做的胸针,镶嵌着华丽的碎钻,拼出了一朵美丽的白色蔷薇。
很漂亮。
和人一样的漂亮。
坐在右边的那个男人,是市局纪委书记丁纯泰。一个五十六岁干巴巴的死老头子,一天到晚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情。
而今天主导询问的,是坐在中间的这个家伙。国安东海分局下的一个处长,白锦文,一个让宋平嗤之以鼻的家伙。
宋平认得他,熟悉他,了解他,以前的时候痛殴过他,警告过他,也曾经交心一起做过朋友,一起做过任务,一起在东海这个大都市里面起起伏伏。不过这个人,让宋平认真的评价的话,是一个鼻子很尖的人,隔着十堵墙都能嗅出一滴血的血腥气味,也是一个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的人。
总是和常人不同,所以在国安里面才混得风生水起,四十岁就和自己一样做到了一个正处长。
看看他今天问的什么问题?
这已经是从下午三点询问开始到现在,短短三个小时里,第九次的问到了陈观水!尤其是关注他砸断人家右腿小腿骨的那一段!而且是后面传进来一份资料,这家伙眼睛就惊讶一回,然后再重复问一次。
宋平就奇怪了!
我连打人的时候的心理活动、考虑的种种利益关系、自己对那个老人安危的紧张、自己和6家的关系,所有能够坦白的,全部都坦白了。刚才的第八次谈话,已经问到了陈观水的骨头断裂的时候,声音脆不脆,手感是不是真的断了?
这不是废话吗?
你连6军华东总医院那边的x光片子都拿过来了,还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宋平往后面椅背上一瘫,不开口,盯着白锦文的脸在看。
白锦文也不开口。
等着。
然后白锦文面前的手机响了,国安专用保密通讯软件里面一连串的信息和图片过来。白锦文直接按住了额头。
“又来了!”
白锦文斟酌了一下,考虑了下语气:“宋局长,喜欢你体谅一下兄弟的难处。现在这个案子风向有点不对。凭我们两个人三十多年从幼儿园就开始的交情,我老白是相信你宋平的。但是,现在,组织上面需要一个说法!”
“为什么一个被你砸断腿的陈观水,在刚才的三十分钟里可以杀死十七个人?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被你砸断腿的陈观水,在刚才能从十二楼跳下去,可以完好无损?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惠南区随便抓到一个目击证人,就是这种oo7一样的家伙?为什么?”
“为什么陈观水在你们警局里面已经动手了两次,你们分局都没有提高警惕,而是继续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还把他送到6老的宅邸做证人保护?为什么?”
“你们分局前面出了一个鲁红河,我们国安现在正在跟进,而且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陈观水,我们前面所有铺出去的网全部都废掉了。我现在想问一下宋局长你,你真的就对他没有任何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怀疑吗?”
白锦文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很无语的一摊手。
“现在好了,刚才6军华东总医院那边死了六个可能是日本特工的家伙。我们铺了五年的一张网给你们给废掉了。现在更好,直接就是把人家老窝给端掉了。是当我们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在做什么?还是以为我们是在吃干饭?混日子?宋平,你给我说说,这个陈观水是谁家埋下来的暗子,挑这个时候出头?”
旁边胡中华抬了一下手:“白处长,你等一下。”
胡中华侧过身,很严肃:“白锦文同志,现在是对宋平同志在过去的几天里可能出现的渎职和越权行为的诫勉谈话,不是你们部门内部的审讯。有些要保密的东西,请你自己注意,不要认为我和老丁是你熟人就大嘴巴。有些东西,不应该我们知道的,就应该不让我们知道。我们三个人都懂,你们国安部门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这不是你今天在这里闹骚的理由。”
胡中华再看向旁边的市局纪委书记丁纯泰:“丁书记,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怎么样?宋平的错误我们已经基本上都了解到了。下面你们市局纪委先拟一个处分决定,看看党纪、组织、行政这些的怎么弄。宋平同志的错误现在总结起来就两点,一是主观警惕性不够,二是自主立场不坚定,不过他的心总是好的。我们纪委这边会给他一个警告处分,你们局里的自己决定。”
然后胡中华也不管丁纯泰点没点头,直接拍拍手,站起来:“老白,你那边的消息你就赶紧去处理,现在就不要在这里耗着了。老宋,你要没有什么事,现在跟我去趟中华路,我那个朋友想和谈谈。”
那个朋友。
大家都懂的。
所以很快就散掉了。
风一直在吹,很凉。
陈观水骑着电瓶车,一路向西,夹在电动车的车流中一路向着西边的方向走。
“滴······”
东海地下铁的手机再一次的响起。
刚才在去金谷辉煌路上的通话结束后,陈观水就拔掉了电池。因为电话对面的男人很烦,因为他总是不停的说着大段大段的资料。更因为陈观水现他竟然对自己的动静了如指掌,每一个红绿灯的转向都要下一个明确的指令。
很烦。
“陈观水先生,你现在是要做什么?你不能这个样子的!你刚才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如果继续做下去的话,我没有办法保护你的。陈先生,请你现在停一下手,好吗?”
为什么要这么说?
又有什么要害怕的?
陈观水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着跟随着前面的电动车驶进了一家工厂的大门。
中日合资琦玉医药股份有限责任公司东海市西华区高新产业科技园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