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渊很忙,快高考了。
高考是一场战争,对学生,对家长,对老师也是一种考核。
看到木槿租的房子那么小,林诗渊知道木槿肯定是缺钱,他心里发酸,又很感动,一个女人,为了他,做到如此,有苦却不言苦。
林诗渊将自已兜里的钱全拿给木槿。他对木槿说:“我带的这个班,我极用心,按前几次模拟考试成绩来看,我们学校高三八个班,我们班应该会考得最好,班主任有二十多万的奖励,不出意外,就是我的,到时候我再拿给你。”
木槿没有做声,林诗渊还有家,那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若再一次将人生所有的希望押宝在一个男人身上,木槿觉得自已又活转去了。她只是笑笑,说好,心底并不当真,也没有期待。
五月底,张朝阳给木槿打了电话,约她到民政局办离婚。他听母亲说木槿精神了不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放过她。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没有财产纠纷,他们没有孩子,木槿净身出户。
木槿穿着九分裤,一件白色短袖衬衣,米色单鞋,她头发长了些,盘了起来,不妖艳,也不很出众,很普通,但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干净舒服清亮的感觉。
分开的时候,张朝阳对木槿说:“小槿,我送你。”
木槿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不顺路,我自已搭车走就好。”
张朝阳没有勉强,他开着车从木槿身边经过,后视镜里,木槿的背影渐行渐远。
张朝阳难过,但如母亲说的那样,日子还得向前,木槿离开他,是他自找的,不怨木槿。
不管张朝阳装得如何多情,但在离婚的时候,他是分毫未让。
来前张母对张朝阳说:“木槿跟了你那么多年,手上应该没什么钱,你拿点钱给她,她跟了你一场,走时什么也没有带,以后日子应该难过。”
张朝阳对此提也没有提,其实就算他提了,木槿也不会要他的钱。
离婚那天,木槿没有回家,去找方园喝酒,喝到最后,木槿哭了,怎么也哄不好的那种。
六七年的婚姻,木槿也曾寄托了她全部的爱与希望,结束的时候,她心还是会疼。
张朝阳对木槿的长情,最长也只有一个月而已。一个月过后,他便让他妈回了自已家,他请了家政阿姨,每周三次给他来做清洁,一个月三千块,家里和以前一样干干净净,他恢复了体面。没有木槿的日子,他一样过得很好。与同事出去玩,和人喝酒打牌,面上笑嘻嘻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偶尔醉酒,他会叫着:“木槿,我头疼,帮我倒杯水。”许久没有回应的时候,偶尔会有些恍惚。
木槿很忙,上班工资不多,但稳定,按揭五千多块,房租加按揭就是她的全部工资,吃饭的钱都不够。
木槿手上还有一点钱,十多万,是预留的装修款,还有方园的五十万欠款,她很焦虑,手停口就停,开门就几百的债,她不敢有任何懈怠,再也没有以前的闲心出去散步,她利用周六、日的时间找到一份在超市兼职推销牛奶的工作。
不善言词的木槿逼着自已笑着和所有人去打招呼,一支一支地推销着她的牛奶,一天十二个小时,回家脸都僵了,站得太久,刚开始的时候不适,木槿腿疼得上楼都难。
木槿没有和任何人讲的辛苦和难处。她比别人说得多,笑得多,热情得多,所以一天可以赚到四百多块,一周就有三千多,对她来说,是很大一笔了。她回到家,在网上查装修方案,算装修成本,想象着她家的模样。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温琼芳出现在了林诗渊的办公室。
林诗渊听着别人对他的恭维:“林老师,你夫人好漂亮。”“林老师,你好福气。”
林诗渊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他静静地看着温琼芳:“你怎么来了?”
温琼芳笑:“我怎么不能来,你说要守着你的学生,看着他们高考,这不考完了吗?我来接你回家。”
众人皆笑:“林老师,你有个这么支持你的贤内助,难怪我们争不过你,今年的二十五万,非你莫属了!”
温琼芳笑着问:“什么二十五万?”
同办公室的老师说:“我们学校高考考得最好的班级,班主任有绩效奖金25万,这次预估,应该是你家老公拿了。”
温琼芳笑:“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诗渊你说起。”
林诗渊的脸黑了,他叹了口气,低声说:“成绩还没出来,谁知道是不是,莫听他们瞎说。”
林诗渊不想温琼芳在这里多待,拉着她出来:“走吧,回去吧。”
林诗渊将温琼芳拉到操场:“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忙。”
温琼芳笑着问他:“高考也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林诗渊说:“还有一些善后,还得几天处理,我周末回来。”
林诗渊看着温琼芳开着她的小车,扬长而去,心里烦得慌:“她知道我能拿到这笔钱,不知又会怎样作妖,我怎么能让她快点离婚呢?”
今天林诗渊说要回来吃饭,木槿下班,去到附近菜场买菜回来。她离了婚,还没有告诉林诗渊,今天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林诗渊放学放得早,他从网上几件衣服,到了好几天了,是木槿喜欢的牌子,比商场便宜一些,均价三百多一件,木槿看却舍不得买,这次林诗渊一次挑了六款。
木槿总是那几件衣,她好久都没有买过新衣服了,他终于时间充足,在路上买了一些水果,下了地铁,找了个花店买了束花,又打了个车回到他们的家。
这是木槿租的房子,房子很小,如蜗居一般,林诗渊心底里就将这里当成了家,木槿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这是他和温琼芳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的感觉。